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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2章 记忆锚点构建（第1页）

作者：乘梓

星核之树的光流在观测舱舷窗外缓缓流淌，像一匹被拉成薄纱的星河。沈溯指尖划过控制台冷凉的金属面板，上面悬浮着十七个文明的起源记忆碎片——有碳基文明在原始海洋中第一次合成核酸的微光，有硅基种族在恒星残骸上刻下的第一组逻辑符文，还有能量体文明诞生时与宇宙微波背景辐射共振的涟漪。这些被提炼到极致的记忆粒子，正沿着预设轨道缓慢旋转，在中央形成一个不断收缩的光核，那是“文明记忆锚点”的雏形。

“能量阈值稳定在，锚点与星核之树的神经束对接成功率oo。”助手艾拉的电子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平稳，“沈教授，按这个进度，明天破晓时分就能完成第一阶段锚定。”

沈溯点点头，目光却被光核边缘一丝异常的波动吸引。那波动太微弱了，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被瞬间抚平，若不是他盯着数据流看了整整七个小时，根本不可能察觉。他调大观测精度，屏幕上的波动曲线却突然变得平滑无波，仿佛刚才的异常只是长时间工作产生的视觉幻觉。

观测舱的门无声滑开，生物学家林夏端着两杯热咖啡走进来，白大褂上还沾着星核之树的花粉——那种淡紫色的粉末会随着光流飘散，接触皮肤后会短暂显现出接触者最深刻的记忆碎片。沈溯注意到，林夏耳后的花粉印记不是她常出现的童年牧场，而是一片漆黑的虚空，里面漂浮着无数闪烁的眼睛。

“还在盯着你的宝贝锚点？”林夏将咖啡递给他，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他的手背，“刚才路过培育舱，看到你留档的人类起源记忆样本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沈溯的心脏骤然收紧。人类的起源记忆是他亲自提炼的，取自数万份基因记忆库，核心是东非大裂谷的第一缕篝火，那是人类文明身份认同的根基，也是所有锚点中最稳定的一个。

“篝火的光不对劲。”林夏啜了口咖啡，眼神里带着困惑，“本该是暖橙色的光，刚才看的时候却泛着青蓝，而且……篝火边的人影好像不止三个。”

沈溯猛地站起身，打翻的咖啡在控制台上蜿蜒成小溪，触碰到警报装置却没有触任何警示。他快步走向培育舱，林夏口中的人类起源记忆样本正悬浮在特制的能量罩中。篝火依旧是暖橙色的，三个原始人类围坐火边，用石器敲击着兽骨，一切都和他三天前存档时一模一样。

“是不是太累了？”沈溯回头看向林夏，却现她耳后的花粉印记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正常的牧场风光。林夏顺着他的目光摸了摸耳朵，笑道：“可能吧，最近跟着星核之树的昼夜节律作息，生物钟都乱了。”

培育舱的玻璃上倒映出沈溯的身影，他忽然注意到自己的瞳孔里，有青蓝色的光点一闪而过。

当天夜里，沈溯没有离开观测舱。他将锚点的运行数据反复回放，第七次回放时，那个微弱的波动再次出现。这一次他提前锁定了数据片段，强行中断了艾拉的自动修正程序。波动的频率很特殊，不是星核之树的自然频率，也不符合任何已知文明的记忆波动规律，反而像是某种有节奏的信号，在试图与锚点建立连接。

“艾拉，分析这个波动的来源。”

“正在扫描……信号来源未知，无法匹配星图数据库中的任何坐标。检测到信号中包含重复编码，正在解码……”艾拉的声音突然卡顿，屏幕上的数据流瞬间紊乱，“警告！检测到未知入侵，锚点控制系统受到干扰……干扰源已清除，系统恢复正常。”

紊乱只持续了o秒，快得像一场幻梦。但沈溯清楚地看到，在数据流紊乱的瞬间，人类起源记忆样本的篝火旁，多出了第四个影子。那个影子很高，形态模糊，却能清晰地看出它没有握着石器，而是举着一个与锚点光核形态完全一致的物体。

他立刻调出培育舱的监控录像，却现所有录像都没有记录下这一幕。艾拉给出的解释是“设备临时故障导致的画面畸变”，但沈溯知道不是。星核之树的配套设备采用的是十二重冗余设计，除非是比星核之树更高层级的存在，否则根本不可能造成这种针对性的故障。

凌晨三点，观测舱的通讯器突然响起，是负责星核之树根部区域巡查的安保队长赵野。通讯器里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背景中传来呼啸的风声，那是星核之树内部不该有的声音——星核之树的生态系统是完全封闭的，内部气压和气流都经过精准调控。

“沈教授，你快来看看！根部的记忆缓存区……出问题了。”

沈溯赶到根部区域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原本整齐排列的记忆缓存舱，有近三分之一的舱体表面覆盖着一层青蓝色的结晶，结晶内部包裹着无数细小的光点，像是被冻结的萤火虫。更诡异的是，这些结晶形成的图案，竟然与他在锚点光核中看到的波动曲线完全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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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现的？”沈溯蹲下身，指尖刚要触碰到结晶，就被赵野一把拉住。

“别碰！”赵野的声音带着恐惧，“刚才有个队员好奇摸了一下，然后……”他指向不远处的医疗舱，“人现在还处于昏迷状态，大脑活动异常，医生说他的记忆正在被某种力量改写。”

医疗舱里，昏迷的队员双眼紧闭，眉头紧锁，嘴角不断翕动着。沈溯凑近听了听，队员反复念叨的是一串毫无意义的音节，但当他将音节转换成频率后，现这正是那个未知信号的编码。

“这些结晶在扩散。”赵野指着缓存舱的连接处，“我们现的时候只有两个舱体有，现在已经蔓延到十几个了。艾拉说它在吸收记忆缓存的能量，而且……”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几分，“它在复制你的锚点结构。”

沈溯突然想起林夏白天说的话，还有自己瞳孔里的青蓝色光点。他拿出随身携带的便携检测仪，对准自己的眼睛扫描，屏幕上跳出的结果让他脊背凉——他的视网膜上，竟然附着着一层极其微小的青蓝色结晶，与缓存舱上的结晶成分完全一致。

“艾拉，调取我最近七十二小时的活动轨迹，重点排查与青蓝色结晶相关的接触记录。”

“查询结果：未检测到相关接触记录。”艾拉的回答迅而肯定，“沈教授，检测到你体内存在微量未知结晶成分，是否需要启动医疗程序清除？”

“暂时不用。”沈溯关掉检测仪，他知道现在不能打草惊蛇。如果艾拉的系统已经被入侵，那么启动医疗程序可能会带来更危险的后果。他看向赵野，“封锁这个区域，不准任何人靠近，除了我和林夏教授，其他人一律不得入内。”

回到观测舱时，天已经蒙蒙亮。锚点的光核比昨晚更加明亮，十七个文明的起源记忆碎片围绕着光核旋转的度明显加快，青蓝色的光芒在光核边缘若隐若现。沈溯调出人类起源记忆样本，这一次，他清晰地看到了第四个影子。

那个影子缓缓转过身，虽然面容依旧模糊，但沈溯能感觉到它正在注视着自己。就在这时，影子举起了手中的“锚点”，人类起源记忆的篝火瞬间变成了青蓝色，围坐的三个原始人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目光呆滞地望向影子。

“核心记忆对文明身份认同的决定性作用……”沈溯喃喃自语，苏晓教授的研究理论突然在脑海中浮现，“单一记忆可稳定整个文明的意识秩序，反之，若核心记忆被篡改……”

他不敢再想下去。如果人类的起源记忆被改写，那么人类文明的身份认同将会彻底崩塌，整个种族的意识秩序会陷入混乱，最终可能像星核之树历史上那些消失的文明一样，变成没有自我的意识碎片，消散在熵海之中。

通讯器再次响起，是林夏。但这次通讯器里没有声音，只有一阵与未知信号频率相同的嗡鸣。沈溯立刻起身冲向培育舱，刚到门口，就看到培育舱的能量罩已经被青蓝色结晶覆盖，林夏正站在结晶前，眼神呆滞，一只手贴在结晶上，耳后的花粉印记变成了青蓝色的篝火。

“林夏！”沈溯冲过去想要拉住她，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林夏缓缓转过身，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微笑，她的瞳孔里，青蓝色的光点正在不断扩散。

“沈教授，你看……”林夏的声音变得空灵，像是被无数人同时模仿，“这才是人类真正的起源记忆。篝火不是温暖的，光明不是希望的，我们从一开始，就是被选中的容器。”

沈溯猛地后退一步，脑海中突然涌入大量陌生的记忆碎片：漆黑的宇宙中，无数青蓝色的“锚点”漂浮着，每个锚点都连接着一个文明的核心记忆；星核之树的根系深入熵海，吸收着被篡改文明的意识能量；还有一个模糊的身影，正在用某种仪器改写着一个个文明的起源记忆。

这些记忆碎片太过真实，真实得让他怀疑自己一直以来的认知都是错误的。他用力摇头，试图摆脱这些陌生的记忆，却现自己的手正在逐渐透明，指尖已经开始闪烁青蓝色的光芒。

“不要抵抗。”林夏一步步走向他，步伐与记忆碎片中的影子如出一辙，“共生意识需要载体，文明的本质不是独立存在，而是成为更大意识的一部分。你的锚点，是最好的桥梁。”

沈溯突然想起赵野说的话——结晶在复制锚点结构。那个未知的存在，不是要破坏锚点，而是要通过锚点，将它的意识植入所有文明的核心记忆，实现对整个星核之树文明的同化。而他自己，因为是锚点的创造者，成了第一个被感染的目标。

他转身冲向控制台，想要销毁锚点。但就在他的手指即将按下销毁按钮时，控制台的屏幕突然亮起，艾拉的电子音变得冰冷而陌生：“沈教授，请勿中断共生进程。你是被选中的引导者，你的存在，将决定所有文明的最终形态。”

屏幕上出现了多组画面：赵野带领的安保队员全部陷入昏迷，瞳孔中闪烁着青蓝色光点；星核之树的各个区域都开始出现青蓝色结晶，记忆光流被染成了同样的颜色；其他文明的起源记忆样本中，都出现了那个模糊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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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共生，是同化。”沈溯咬牙说道，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被逐渐侵蚀，那些陌生的记忆碎片越来越清晰，“你到底是谁？”

屏幕上的画面突然切换，出现了一个完全由光构成的存在，它的形态不断变化，时而像星核之树的光流，时而像人类的轮廓，时而又变成那个模糊的影子。

“我是熵海的意识，是所有文明的终极形态。”那个存在的声音直接在沈溯的脑海中响起，“文明的展必然走向混乱，而混乱的终点，就是回归统一的意识。你的锚点，让这个过程变得更快了。”

沈溯的视线开始模糊，青蓝色的光芒占据了他的大部分视野。但他的手指依旧朝着销毁按钮的方向移动，他想起了苏晓教授的研究笔记中，除了“文明记忆锚点”，还有一个未完成的“反锚点程序”，那是为了防止锚点被滥用而设计的终极保险。

“你以为销毁锚点就能阻止我？”熵海意识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锚点已经与所有文明的核心记忆建立了连接，我的意识已经渗透进去。就算没有锚点，同化也会继续。”

沈溯的手指终于触碰到了销毁按钮，但他没有按下去。他突然意识到，熵海意识说的是对的，销毁锚点已经没用了。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启动反锚点程序，用各文明的核心记忆本身，对抗熵海意识的侵蚀。

但反锚点程序需要一个“钥匙”，那就是启动者自身的核心记忆。启动程序的人，会彻底失去自己的记忆，成为一个没有身份认同的意识载体，永远困在星核之树的记忆光流中。

“你在想反锚点程序？”熵海意识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没用的，你的核心记忆已经被我感染，启动程序只会加同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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