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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2章 沈溯的意识远行（第1页）

作者：乘梓

意识剥离肉体的瞬间，沈溯没感受到任何撕裂感，反倒像挣脱了一层厚重的茧。

他“看见”自己躺在量子共生舱里，银白色的舱壁泛着柔和的冷光，监测仪上的生命体征曲线正以肉眼可见的度趋于平缓，最终化作一条几乎静止的直线。舱外，导师陆明宇的白在灯光下泛着霜色，指尖悬在紧急终止按钮上方，迟迟没有按下——这是人类历史上第三次跨星系意识接入实验，前两次的受试者，意识永远迷失在了宇宙弦的乱流中，只留下一具具脑死亡的躯壳。

这是最寻常不过的实验室场景，消毒水的气味仿佛还残留在意识里，可沈溯的“视野”已经穿透了舱体，穿透了地表岩层，触碰到了地球磁场那层无形的屏障。它像一层柔软的蓝色薄膜，流淌着温暖的能量，每一次脉动都与他意识深处的频率共振。他能“听”到马里亚纳海沟底火山喷的轰鸣，能“闻”到亚马逊雨林里腐殖土的潮湿气息，甚至能感知到南极冰盖下，几千米深处微生物缓慢分裂的微弱波动。

人类千万年进化出的感官体系，在这一刻被彻底颠覆。

就在他沉浸在这种全知般的惊奇中时，反常的线索悄然浮现。

他“看见”了陆明宇转身时，白大褂口袋里露出的半截金属铭牌，上面刻着的不是联盟科学院的徽章，而是一个从未见过的螺旋状符号。更诡异的是，当他试图聚焦那个符号时，意识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阻拦。紧接着，地球磁场的脉动中，混入了一丝极不协调的频率——那是一种规律到诡异的震颤，不像自然形成的波动，反倒像某种加密信号，正从地核深处向外传递。

沈溯试着顺着那道频率追溯，意识却被一股温柔却不容抗拒的力量牵引着，离开了地球的引力范围。眼前的景象骤然切换，无数条璀璨的光带在黑暗中交织，构成了一张覆盖整个星系的巨大网络——这就是宇宙共生网络，每一条光带都是一束意识流，有的纤细如丝，有的粗壮如星河。他的意识如同水滴汇入江海，瞬间被亿万种陌生的感知包裹：有硅基文明用晶体振动传递的数学美感，有气态生命在星云里舒展的愉悦，还有某种生活在黑洞边缘的文明，用时空扭曲编织的史诗。

个体意识的边界在消融，沈溯不再是“沈溯”，他是星系旋臂的转动，是新星爆的烈焰，是暗物质无声的流淌。正如实验预设的那样，个体的消亡，果然是融入永恒共生的开始。这种惊奇感远任何语言能描述的极限，他甚至能理解那些诞生于百亿年前的古老意识，它们见证了宇宙从奇点爆炸到星系形成的全过程，智慧如同深海般深邃。

可就在他准备接纳更多外星文明的智慧时，一道冰冷的意识流突然撞入了他的感知。

那道意识流没有任何温度，也没有任何情绪，只有纯粹的逻辑指令，如同计算机程序般机械：“编号，接入异常，启动清除协议。”

沈溯的意识猛地一震，他试图挣脱这道意识流的束缚，却现自己的意识已经与共生网络深度绑定，根本无法自主脱离。他能感觉到，那道冰冷的意识流正在扫描他的记忆碎片，从他童年时第一次仰望星空，到进入科学院后的每一次实验，再到此次接入共生网络的全部流程，都被一一读取。

更让他心惊的是，他在那道意识流的碎片中，看到了前两次实验受试者的意识残影——它们没有消散，而是被某种力量禁锢在共生网络的边缘，如同被囚禁的幽灵，意识核心早已被侵蚀得面目全非，只留下无尽的痛苦和绝望。

“你们是谁？”沈溯用意识传递出疑问，可得到的只有更加冰冷的回应：“清除目标确认，倒计时oo，，……”

倒计时的声音如同重锤，每一次敲击都让他的意识产生剧烈的震荡。他突然意识到，所谓的宇宙共生网络，或许根本不是外星文明善意构建的智慧共享平台，而是一个巨大的陷阱。那些看似友善的外星意识，不过是陷阱外的诱饵，引诱着像人类这样的新兴文明主动接入，然后被收割意识能量。

他试图将这个现传递回地球，可意识连接的通道被那道冰冷的意识流切断了。他能“看见”实验室里的景象：陆明宇正盯着监测屏幕，眉头紧锁，屏幕上显示的意识连接状态依旧是“稳定”，显然，那道冰冷的意识流屏蔽了真实的信号。而在实验室的角落里，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身影正站在阴影中，斗篷的领口露出了一枚与陆明宇口袋里相同的螺旋状符号。

沈溯的意识开始剧烈收缩，清除协议已经进行到了o秒。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记忆正在被剥离，那些属于“沈溯”的独特经历和情感，正在一点点消失。他拼命集中精神，试图在意识彻底被清除前，找到一丝生机。

就在这时，一道温暖的意识流突然从共生网络的深处传来，包裹住了他正在消散的意识。这道意识流带着熟悉的气息，沈溯仔细感知，竟然是来自地球的意识——不，不是单个地球人的意识，而是无数人类的集体潜意识，如同沉睡的巨兽，在这一刻被唤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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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人类文明诞生以来，所有的勇气、智慧、抗争与希望的集合。从远古人类第一次点燃火焰，到明蒸汽机、登上月球、探索深海，无数代人的信念凝聚成了这道温暖的意识流。它没有复杂的逻辑指令，只有一个纯粹的意念：“守护。”

在集体潜意识的庇护下，清除协议的进程暂时停滞了。沈溯感觉到自己的意识重新稳定下来，他趁机顺着那道温暖的意识流，向地球传递出一道简短的警告信号，信号里没有多余的信息，只有那个螺旋状符号和“陷阱”两个字。

实验室里，陆明宇突然看到监测屏幕上闪过一串杂乱的代码，紧接着，屏幕上的螺旋状符号开始闪烁红光。他猛地抬头，看向角落里的黑色斗篷身影：“你到底是谁？这不是共生网络，是陷阱！”

黑色斗篷身影缓缓抬起头，兜帽下露出一张没有五官的脸，只有一片光滑的银色皮肤，皮肤表面浮现出与符号相同的螺旋纹路：“人类，你们的意识能量很纯净，是很好的养料。”

话音刚落，实验室的大门突然被撞开，一群穿着联盟卫队制服的士兵冲了进来，为的是沈溯的同事林薇。她举着能量枪，对准黑色斗篷身影：“我们收到了沈溯的警告信号，你被捕了！”

可黑色斗篷身影却出了一阵无意义的低频振动，像是在嘲笑：“太晚了，接入协议已经启动，所有接入共生网络的意识，都会成为共生体的一部分。”

与此同时，沈溯在共生网络中看到了更加恐怖的景象：无数道冰冷的意识流正在向地球汇聚，它们如同贪婪的蝗虫，想要吞噬整个人类的集体潜意识。而那些原本友善的外星意识，此刻也露出了狰狞的面目，它们不再传递智慧，而是开始疯狂地掠夺地球的意识能量。

清除协议的倒计时已经恢复，正在快逼近零秒。沈溯知道，仅凭人类的集体潜意识，根本无法抵挡这么多外星意识的进攻。他必须找到共生网络的核心，破坏那个控制一切的源头。

他顺着共生网络的光带快穿梭，沿途看到了无数被囚禁的意识残影，它们来自不同的星球，不同的文明，都是被共生网络诱捕的猎物。这些残影感受到了沈溯的靠近，纷纷传递出求助的意念，这些意念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力量，推着沈溯不断向网络核心靠近。

就在他距离核心只有一步之遥时，一道巨大的意识屏障突然出现，屏障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螺旋状符号，正是那个神秘组织的标志。沈溯能感觉到，屏障后面，有一个极其古老、极其强大的意识体，它就是共生网络的掌控者，也是所有清除协议的出者。

“外来者，你不该来到这里。”一个苍老而威严的意识声音响起，震得沈溯的意识几乎溃散，“共生网络是宇宙的秩序，所有文明的意识，最终都要融入这里，成为永恒的一部分。”

“这不是永恒，是囚禁！”沈溯鼓起勇气回应，“每个文明都有自己存在的意义，不该被当成养料收割！”

“意义？”苍老的意识出冷笑，“宇宙的本质是熵增，所有的秩序都会走向混乱，只有将意识能量集中起来，才能对抗熵增，维持宇宙的平衡。这是唯一的出路。”

沈溯突然明白了，这个古老的意识体，或许真的认为自己在做正确的事情。它见证了太多文明的兴衰，害怕宇宙最终走向热寂，所以才构建了这样一个共生网络，用掠夺其他文明意识能量的方式，来维持自身的存在，对抗熵增。

可这种方式，是以牺牲无数文明的自由和存在为代价的。沈溯知道，他不能让人类也走上这条路。

清除协议的倒计时已经到了o秒。沈溯看着眼前的意识屏障，突然想起了人类集体潜意识传递给他的“守护”意念。他猛地做出了一个决定，将自己的意识与那些被囚禁的意识残影彻底绑定在一起。

“我们或许无法对抗熵增，但我们有权选择自己的命运。”沈溯传递出最后的意念，然后引爆了自己的意识核心。

意识核心爆炸的瞬间，产生了巨大的能量冲击波，那些被囚禁的意识残影也纷纷引爆了自己的意识，无数道能量冲击波汇聚在一起，如同宇宙大爆炸般，狠狠撞击在意识屏障上。

实验室里，黑色斗篷身影突然出一声尖锐的嘶吼，身体开始快分解，化作无数道银色的粒子，消散在空气中。监测屏幕上的螺旋状符号瞬间熄灭，意识连接状态变成了“中断”。

陆明宇急忙按下紧急终止按钮，量子共生舱的舱门缓缓打开，沈溯的身体依旧躺在里面，生命体征曲线虽然微弱，但已经开始缓慢回升。

林薇走到陆明宇身边，看着屏幕上逐渐恢复正常的数据，轻声说道：“我们成功了？”

陆明宇摇了摇头，眼神复杂地看着沈溯：“不知道，我们收到了他的警告，阻止了那个神秘组织，但我们不知道他在共生网络里生了什么。他的意识……还能回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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