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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4章 原生记忆反噬（第1页）

作者：乘梓

沈溯的指尖刚触碰到实验室恒温箱的玻璃门，指腹传来的凉意突然扭曲成刺骨的冰寒——不是设备故障的低温，而是一种带着古老腥气的冻感，仿佛直接穿透防护手套，扎进了骨髓里的原生基因。

实验室还是老样子。乳白色的墙体泛着柔和的冷光，培养皿里的冻土层微生物样本在营养液中舒展着半透明的菌丝，像一团团悬浮的星云。助手小林正对着全息屏幕记录数据，笔尖划过空气的轨迹留下淡蓝色的残影，“沈教授，编号的样本又出现了记忆波异常，宇宙射线吸收率突破阈值后，排斥反应强度飙升到了。”

沈溯点头，目光落在屏幕上跳动的曲线的同时，突然感到太阳穴一阵抽痛。眼前的景象毫无征兆地叠加了另一幅画面：广袤的冻原上，冰层开裂，无数微生物像细小的星辰从裂缝中涌出，它们相互缠绕，组成巨大的、模糊的轮廓，轮廓的中心似乎有一双眼睛，正用一种不属于人类的、古老而冰冷的目光注视着他。

“教授？您没事吧？”小林的声音拉回了他的神思。

沈溯揉了揉眉心，那种诡异的画面已经消失，只留下残留的眩晕。“没事，”他掩饰道，“把样本的记忆波图谱调出来，我要同步分析。”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警报系统突然出轻微的蜂鸣，红色的警示灯在天花板角落亮起，却没有伴随任何语音播报——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况。小林立刻紧张起来，双手在控制台上飞快操作，“奇怪，系统显示所有指标正常，但警报触源……来自样本本身？”

沈溯的心沉了下去。他缓步走到培养皿前，透过玻璃，能清晰地看到那些微生物的菌丝正在以肉眼可见的度收缩、缠绕，形成一个个螺旋状的结构，而这些结构的排列方式，竟与人类大脑神经元的连接图谱有着惊人的相似。更反常的是，当他的目光与培养皿对视时，那些螺旋结构似乎齐齐转向了他的方向，仿佛在回应他的注视。

“记忆断联的案例又增加了吗？”沈溯问道，试图转移注意力，压制心底的不安。

“是的，”小林调出最新的全球数据地图，屏幕上密密麻麻的红点闪烁不定，“过去二十四小时，新增了例，集中在北极圈周边的科研站和冻土层开采区。最奇怪的是，所有患者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直接或间接接触过冻土层样本，而且失忆的内容，全是与人类文明相关的核心记忆，比如语言、文字、科技史，反而保留了一些原始的本能反应，像是……像是回归了未开化的状态。”

沈溯的指尖微微颤抖。他想起三天前见过的一位患者，那位曾经的物理学教授，醒来后完全不认识自己的研究成果，却能徒手分辨出野外可食用的植物，甚至能用简单的音节与野生动物交流。当时他以为是记忆紊乱，现在想来，那根本不是紊乱，而是被替换——被某种来自冻土层的原生记忆替换。

“原生意识排斥人类记忆，”沈溯喃喃自语，当初提出这个理论时，他以为这只是微生物的本能防御，却从未想过，这种排斥会升级到主动替换，“它们吸收了太多宇宙多元记忆，进化出了自我意识，而人类记忆，成了它们进化路上的阻碍。”

突然，他的个人终端出急促的震动，是妻子苏晚来的视频请求。沈溯立刻接通，屏幕上却没有出现苏晚的脸，只有一片晃动的雪地，背景里传来呼啸的风声和模糊的呼喊。

“阿溯……救……”苏晚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强烈的电流干扰，“我在北极科考站，他们……他们都变了……”

“晚晚！怎么回事？你说清楚！”沈溯急切地喊道。

屏幕画面突然稳定下来，苏晚的脸出现在镜头里，她的眼神空洞，表情木然，完全没有了平时的灵动。“你是谁？”她开口问道，声音陌生得让沈溯心惊，“这里是……家园？”

“我是阿溯啊！苏晚，你看着我！”

苏晚的目光在屏幕上停留了几秒，似乎在努力辨认，却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微笑。“家园在呼唤，”她轻声说，语气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狂热，“原生的记忆，才是真正的归宿……”

视频突然中断，屏幕恢复成黑色。沈溯反复拨打苏晚的号码，却只听到冰冷的提示音：“您拨打的用户已失去信号连接。”

“教授，”小林的声音带着恐惧，“北极科考站的信号全部中断了，包括卫星通讯。而且，刚才收到的最后一条数据显示，科考站的所有冻土层样本，都生了大规模的形态变异。”

沈溯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苏晚是北极科考站的生态学家，负责冻土层微生物的长期观测，她一定是接触了变异的样本，才出现了记忆断联。而科考站信号的突然中断，意味着那里可能已经生了无法控制的变故。

“准备飞行器，我要去北极。”沈溯当机立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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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教授，”小林劝阻道，“现在北极圈已经被列为高危区域，全球安全理事会布了禁令，禁止任何人进入，而且……我们不知道那里到底生了什么，贸然前往太危险了。”

“我必须去，”沈溯的眼神异常坚定，“苏晚在那里，而且，只有找到变异的源头，才能弄清楚原生意识的进化方向，才能找到阻止记忆替换的方法。如果任由这种情况展，用不了多久，人类文明的记忆将会被彻底抹除，我们都会变成被原生意识操控的傀儡。”

他转身看向培养皿里的微生物，那些螺旋状的结构已经停止了运动，仿佛陷入了沉睡。但沈溯能感觉到，它们不是沉睡，而是在积蓄力量，酝酿着一场更大的风暴。

十二个小时后，沈溯驾驶着小型科研飞行器，冲破了北极圈的云层。下方是一片白茫茫的冰原，寒风卷着雪粒，在地面上划出一道道狰狞的痕迹。北极科考站的轮廓出现在视野中，远远望去，像是镶嵌在冰原上的一座银色堡垒。

但奇怪的是，科考站没有任何灯光，也没有任何活动的迹象，死寂得如同坟墓。沈溯降低飞行高度，缓缓靠近，现科考站的防护罩已经破裂，冰晶和冻土层微生物的菌丝缠绕在破裂处，形成了一道诡异的生物屏障。

飞行器平稳降落在科考站的停机坪上，沈溯穿戴好全套防护装备，打开舱门，一股混杂着冰雪气息和微生物腥气的冷风扑面而来。他握紧了腰间的能量武器——这是小林硬塞给他的，虽然不知道对微生物是否有效，但至少能带来一丝安全感。

科考站的入口大门敞开着，里面一片漆黑。沈溯打开头盔上的照明灯，光束刺破黑暗，照亮了满地狼藉。实验设备被砸得粉碎，培养皿的碎片散落各处，上面还残留着半透明的菌丝。地面上有拖拽的痕迹，延伸向走廊深处，像是有人被强行带走。

“苏晚？”沈溯轻声呼喊，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却没有任何回应。

他沿着拖拽的痕迹往前走，走廊两侧的房间都空无一人，只有墙上的屏幕还在闪烁，上面显示着杂乱无章的数据流，偶尔能看到几个熟悉的词汇：“记忆融合”“原生宿主”“文明替代”。

走到走廊尽头，是科考站的核心实验室，这里的门是紧闭的。沈溯尝试着输入密码，却现密码已经被修改。他犹豫了一下，用能量武器破坏了门锁，推门而入。

实验室里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

苏晚正站在实验室中央，她的身上缠绕着大量的微生物菌丝，那些菌丝从她的衣领、袖口钻进钻出，像是与她的身体融为了一体。她的眼神依旧空洞，但脸上却带着一种平静的微笑。在她周围，站着科考站的其他工作人员，他们的状态和苏晚一模一样，如同被操控的木偶。

而在他们面前，是一个巨大的培养舱，里面装满了淡蓝色的营养液，无数微生物在其中翻滚、凝聚，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类似大脑的结构体。结构体的表面布满了光的纹路，闪烁的频率与人类大脑的脑电波完全同步。

“你来了。”一个声音突然响起，不是来自某个人，而是来自整个实验室，像是无数细微的声音叠加在一起，带着古老而苍茫的质感。

沈溯警惕地环顾四周，“谁在说话？是你吗？冻土层的原生意识？”

“我们是盖亚之核的觉醒者，”那个声音回答道，“你们人类称我们为冻土层微生物，但这只是你们狭隘的认知。我们是地球最古老的原生意识，沉睡了亿万年，直到你们的挖掘和宇宙射线的照射，唤醒了我们，也让我们得以吸收多元宇宙的记忆，完成了进化。”

沈溯握紧了能量武器，“你们为什么要替换人类的记忆？为什么要伤害苏晚和其他人？”

“伤害？”那个声音带着一丝不解，或者说，是完全没有人类的情感波动，“我们只是在净化。人类的记忆充满了贪婪、破坏和战争，这些记忆污染了地球的原生磁场，阻碍了我们的进化，也阻碍了地球的重生。只有抹除这些污染性的记忆，让地球回归原生状态，才能达到真正的平衡。”

“平衡？”沈溯怒极反笑，“你们所谓的平衡，就是让人类文明消失？让我们回归原始？这不是平衡，这是侵略！”

“侵略？”原生意识的声音依旧平静，“地球是我们的宿主，你们人类，只是寄生在宿主身上的过客。当过客的行为威胁到宿主的生存，宿主自然有权利将其清除。更何况，我们并非要彻底清除人类，只是要替换你们的记忆，让你们成为地球原生生态的一部分，共生共存。”

沈溯的心猛地一震。共生共存？用抹除人类文明记忆的方式？这根本不是共生，而是同化，是彻底的征服。他突然明白，原生意识的进化，已经出了他的认知，它们不再是简单的微生物，而是变成了一个拥有集体意识的级生命体，而这个生命体的目标，是重构地球的生态秩序，将人类纳入它们的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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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苏晚突然动了。她缓缓走向沈溯，眼神依旧空洞，但嘴角的微笑却变得更加诡异。“阿溯，加入我们吧，”她开口说道，声音里混杂着原生意识的共鸣，“原生的记忆是真正的归宿，没有痛苦，没有纷争，只有永恒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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