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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秀琴在小区外候着,见我进来,二话没说开着车就走。
还是那辆七代雅阁,多半是文体局的配车,似乎永远一尘不染。
天却灰蒙蒙的,路上没什么人,两道的雪厚得像备战中的临时战壕。
当然,不时传来的鞭炮声和隔三岔五掠过头顶的大红色条幅一起提醒我们,值此传统佳节,喜庆是对一个人最起码的要求。
然而说不上为什么,好一阵车里都没人说话。
我认为是郭冬临的缘故,FM在播央视春晚的录音,傻逼郭冬临本色出演,他用比秃顶都要圆滑的嗓音说:老婆,不能冲动,冲动是魔鬼,冲动是炸弹里的火药,冲动是叉叉叉。
于是牛秀琴就笑出声来,她捶了下方向盘:“逗死了!”
这么说着,她瞟了我一眼,我也只好将就着笑了笑。
“这小品你看了吧,逗死人!哎——”她又瞟我一眼,“手机给老姨掏出来呗!”
我愣了下,她便抖了抖腿。
裤子很紧,口袋很深,颇费了一番功夫,我能感受到小腹的温热,甚至我觉得自己摸到了她的屄。
这让牛秀琴笑得咯咯咯的,她愠着脸说:“往哪儿摸啊你个小流氓,再瞎整我可就不客气了!”
至于怎么个不客气法,她没说,我也猜不出来。
“哎——没落啥东西吧你?”等郭冬临和那什么牛莉在掌声中退场,这老姨瞅我一眼,突然问。
“没啊,”我拧拧脖子,却下意识地捏了捏兜里的移动硬盘,“我有啥东西可落的。”
是的,我没落东西,倒是非法带走了一些东西。
鉴于我国电子信息立法滞后,这算不算盗窃罪,我也说不好,不过显然值得在刑法课堂上讨论一下,很有意思的话题。
那个莫名其妙的隐藏盘符莫名其妙地在我心头隐藏了这么些时日,骤然乍现眼前,难免让人心惊肉跳。
我深呼几口气也没能遏制住右手的抖动。
而数个浅黄色文件夹整齐划一(没记错的话,文件夹都是用阿拉伯数字命名),在液晶屏的苍白背景下清晰得近乎晕眼,以至于让人怀疑眼前一切的真实性。
胡乱点击一通后,我溜出门外,跑走廊上往下瞄了几眼。
我甚至叫了几声老姨。
理所当然,没人应声。
返回房间,又是一通乱点,这回算是利落了些。
记得盘符里文件不少,种类齐全,视频、音频、图片一样不落,甚至还有几个word文档。
我随便点开了一个视频,乌漆麻黑的,也不知道是在什么地方,只隐隐能看到呼吸灯闪动着的红色光晕。
这一闪就将近一两分钟,画面没有任何变化,我一连拖拽了两次都是如此。
不过似乎能听到飘渺的歌声,十分微弱,像是来自遥远的外太空。
这个念头让我心里一动,忍不住又往后拖了一下。
瞬间,尊贵的HiFi音响里传出一种哼哧哼哧声,炽热而散乱,却又隆隆隆的,像有火车驶过,又仿佛一袭巨大的风暴正在成形。
有黑影动了起来,在风暴中上下起伏,黑瞎子刨食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
很快,似乎弹簧也跟着叫了起来,顺理成章地,我听到了女性的轻哼,在微颠的镜头里,雪白的大腿溢出朦胧的光,甚至黑熊的脸都越发可辨。
手忙脚乱地关掉视频,我才发现自己冒了一头汗。
真的是一头汗,跟从海绵里挤出来的一样,有那么一滴砸在键盘上,“啪”地脆响,沉重得有点夸张。
顶着这头汗,我把整个保密盘符一股脑拷进了移动硬盘里,为此不惜删掉了一多半电影电视剧。
我也说不好自己在想些什么。
拷贝过程无比漫长,乃至好几次我都怀疑USB接口有毛病,不得不再三确认那些个深蓝色小格子尚在缓慢增长,哪怕是以肉眼难以觉察的速度。
此外,时不时地,我要到走廊上瞄几眼。
我老忍不住想象,丰满的老姨迈着猫儿一样的脚步,蹑手蹑脚地溜进来,拾阶而上,将我当场抓获。
很遗憾,以上悲剧没能发生。
事实上,拷贝花去了半个多钟头,我又用十来分钟冲了个澡,等穿戴整齐地在电脑桌前坐下时,牛秀琴还是没能回来。
就那么呆坐了好半晌,捏着移动硬盘看了又看,一咬牙,我又开了机。
为了不留下痕迹,当然还是插上了U盘,在几个文件夹里徘徊一阵,我点开了第二个,印象中里面有六七个视频文件。
调低音量后,我随意打开了一个。
映入眼帘的是条大白腿,你能看到高跟凉鞋里的脚,几个人在说话,有男有女,有平海话,有某种南方普通话。
镜头一番摇晃后上移,黑色桌角以及灯光下铺陈开来的光滑桌面,白瓷茶杯,巨大得近乎滑稽的果盘,似乎有熟悉的声音传来,洪亮却琐碎,总是嗯啊嗯的,再不就是笑。
他们像在谈工程竞标的事。
不过与我何干呢?
连拖几次,画面都几无变化,倒是有次拍到了对面女士汹涌澎湃的胸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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