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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头,十九岁的自己听起来似乎一言不合就要在地上打滚:姐姐你耍赖皮,现在只可以用喜欢或者很喜欢来回答我。
岑鸣蝉嗯了一声,语气平淡:我最喜欢听你撒娇。随后话题一转,她问道:是不是要季后赛了?
是的呀。十九岁的自己轻快地回答着。
岑鸣蝉问了个相当无聊的问题:有什么目标吗?
我当然是想拿冠军了。一提到比赛,十九岁的自己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明天我要早点起来,联盟要求我们拍摄季后赛的宣传片,整个战队都得去。然后我还要代表战队单独出镜,到时候要摆一些很中二的造型,想想就很羞耻。
前几天经理在群里说了,如果我们能进入决赛的话,每人可以获得三张门票送给亲朋好友。我已经想好了,万一,我是说万一能进决赛的话,我要把一张门票给妈妈,另一张留给眉冬,就是之前你帮忙给准备生日礼物的那个朋友。
决赛选在了n城,眉冬之前也说过想去n城玩。时间上我已经看过了,那时候她已经在放暑假了,可以来看总决赛。
不过现在说这些都太早了,我可不能半场开香槟!季后赛大家都在发力,希望我能打得顺利一点,不要一轮游直接被送走,否则我会找你哭鼻子的。
姐姐你可千万记得保佑我,从今天起开始我们一起烧香拜佛,求菩萨保佑。
电话里,十九岁的自己语气时而缓和时而轻快,她向来分享欲强,芝麻大点的事情都会拿出来讲,又惯用夸张的语气,总是能把事情讲得有趣与生动起来。
岑鸣蝉向来很喜欢听对方如此有活力地讲话,也习惯了大部分时候沉默地听着。
只是她在听到我们一起求菩萨保佑这种话时,忍不住打趣道:那我得去找哪个菩萨保佑你才好,我怕菩萨看不懂你的比赛。
姐姐!十九岁的自己在电话里娇嗔着,我那就是随口说说的,我又不信那些鬼啊怪的,我是无神论者。不过我跟你讲,有些战队的经理据说真的很迷信呢。
岑鸣蝉不由一怔。
生长在红旗下的她当然属于无神论者,但是自从遇到另一个平行时空的自己后,她也有过短暂的迷茫与错愕。
如果世间真的没有神灵,那她为什么能够跟十九岁的自己对话?
如果这一切都是虚假的,是一场梦境,那么此刻的她是二十八岁还是十九岁,又或者她是二十七岁还是十八岁?
如果她从这场梦境中醒来,她要面对的是什么?
是发现自己此刻十八岁,正躺在宿舍床铺上,而自己已经知道两个不同的人生剧本与几年后父母车祸发生的时间。
是被敲门声吵醒,队友隔着房门跟她说藏春你醒醒,你快起来,你睡过头了,快起来打训练赛了。
是发现其实自己还是二十七岁,一切都只是小憩时做的梦,她并没有打开《盛世》这款游戏,也没有那一把排位,没有那年轻的声音在麦里说自己打得菜,自然也没有在那个午后遇到十八岁的自己。
是发现原来自己真的已经二十八岁,而她继失去父母,她又失去了时空相隔的恋人,最终徒留她面对这感情世界的断壁残垣。
岑鸣蝉没有答案,以至于她有些动摇了,或许她应该去寺庙里上上香,求求保佑。
她又想起来这几年在互联网上流行的一句话:你拜的是佛,还是自己的欲望?
回到这个问题的初始点,她的欲望是什么呢?岑鸣蝉质问自己,随后瞬间洞悉了自己的内心。
哪怕是此刻,在她遇到十九岁的自己之后,她内心最想要的,依旧是父母自那场车祸中平安地归来。他们合家团圆,在一起度过很多很多个春节,做很多很多还没来得及做的事情。
她愿意割弃此刻的美好,愿意割弃自我,割弃那平行时空的自己。
只是,这可能吗?
岑鸣蝉开始烦闷起来,电话里,十九岁的自己在担忧着比赛成绩,岑鸣蝉定了定心神,为她加油打气:你一定可以进决赛的,我相信你。
n城是个很不错的旅游城市,如果你们顺利拿到冠军,是不是可以在当地玩一玩?
想到n城,那座频繁出现在近代历史教材里的城市,岑鸣蝉忽然心里有了个想法如果,对方真的能进决赛的话,她想在软件上订一张前往n城的高铁票或者机票。
尽管她无法观看对方的比赛,尽管她们之间隔着足足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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