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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女孩将扫帚柄搁在身上,在手上哈出一团白汽,用力地搓了搓。
干燥的西风从楼梯口吹入,在多功能教学楼半开放的一楼廊柱间拐过,吹得庭院中银杏枯枝哗哗作响。
“小鹤,你爸来接你吗?”李莉把扫帚靠在一楼的名人名言墙上。
“不来,怎么啦?”孟鹤回答。
“寒假什么时候能去你家玩啊?”
“哪天都行,我今年不回奶奶家。”孟鹤蹲下,在塑料簸箕上套了个垃圾袋,把纸屑和灰尘都抖了进去。
“真的?那我明天就要去。”李莉走了过来,她的校服外面披着一件敞口的羊羔毛外套,把两只手叠着搭在孟鹤的一侧肩膀上。
她扒拉着孟企校服领口,说:“小鹤,你喜欢你爸爸吗?”
“喜欢啊。”孟鹤后仰着躲开她冰凉的手指,轻描淡写地回答。
“我也好喜欢他啊,你爸那么体贴,如果他是我爸,我才不找男生谈恋爱呢。”李莉自顾自地说。
孟鹤仰头,抓住她的手,直勾勾地盯着她。
“开玩笑啦,你好吓人哦。”
“莉,明天你别来我家了。”孟企甩开她的手,扎好塑料袋,拎起簸箕和扫把就要走。
李莉忙追上去,也不管自己的扫帚,把手塞到孟鹤后脖颈的衣服里,口中说着:“啊~别嘛小鹤~你要是不教我学习我就真的要死了。”
小鹤被冰的浑身一噤,说:“谁管你啊。”
“小鹤~好嘛~小鹤~”
孟鹤回头看她,没好气地朝她笑了笑,两人一前一后站着,李莉好像在玩火车游戏一样不肯撒手。
孟鹤瞥了眼墙上,是一些写着劝学、惜时、坚持之类名言警句的发黄挂画,她仔细读着其中一句,暗暗记了下来:“慎始而敬终,终以不困。——《左传》”。
张茗从操场方向跑进中庭,远远地朝两人喊了一声:“还聊呢,回去开班会了。”
“茗儿,你今年要回老家吗?”李莉拉长声音喊了回去。
“嗯!”
1月15日,放寒假前最后一节课,冯老师简单做了做安全教育,然后将大把时间花在对每位同学的课业的叮嘱上,对孟鹤的要求自然是再多看看政治和历史。
铃声响了,尽管还没全部说完,冯老师还是用最后总结收了尾,说出“初三的最后一个学期再见”并一挥手,当即就有男生向奔马一样跑出了教室。
小鹤在靠窗的座位上收拾要带回家的课本、作业、复习资料,张茗和李莉过来打了招呼,四周的同学渐渐散去,转眼她已是教室里剩下的最后一名学生。
孟鹤今天是值日生,她的口袋里躺着教室的钥匙。
她将书包放在课桌上,缓步走到在教室讲台上,细细将黑板上的值日生名字和课表擦掉。
接着她又走到后黑板边上,擦掉期末冲刺的口号,擦掉板报上的文字,擦掉郁金香、旗帜一类的简单图画,然后放下了黑板擦。
女孩看着粉槽里的几节粉笔头出神,两年半以来,她没被宣传委员的说动,没参与过黑板报的绘画,可能是因为害羞,可能是因为没时间,也可能是因为并不喜欢。
然后她拿起一根稍完整的粉笔,按在黑绿色的毛玻璃面上,信马由缰地画起画来。
起先她画了一只站立的熊,为它画上了长长的毛发,她被自己逗笑了。
她把拿粉笔的手抵在下巴下面思考了一下,接着她画了一只小鸭子,嘴巴又扁又大,脚却很细很小。
她又画了涂白的鳄鱼剪影、穿裙子的女人的速写、一群细小的蝴蝶、一个中世纪插图风格的太阳。
“孟鹤,”一个女声传来,“画得挺棒。”
女孩忙回头看去,她见冯老师坐在教室第一排的座位上,椅子朝后在看她画画。
“冯老师。”她害羞地放下粉笔,托着红红的脸颊。
“您什么时候进来的?”
“刚刚,还不回去吗?”
“马上就走啦。”
“和我聊一会吧,孟鹤。”妇女眼皮耷拉着,身体有些前倾,坐在那儿。
女孩点点头,双手背到身后。
“老师有个故事要跟你说。”
中年妇女闭了闭眼,然后抬起头,缓缓地说了下去:“三年前,我们这个教学楼的楼顶,有个女孩,我带过的一届,你的学姐,跳楼了。”
孟鹤把手放到了身体前面,用右手抓住了左手手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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