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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军正要开拔,有急报上奏,鞑靼近边连亘不退,且窥伺居庸关。
居庸关可是离京城最近的一道关隘。
达延汗所图匪小。
更有探子密报,连年将士失利,鞑靼胆子大了不少,试图突破长城深入大梁腹地,现在在大同、宣府等地流连不返,没准会和东边的朵颜三卫秘密勾结,从东边进犯山海关。
朵颜三卫,也称“兀良哈三卫”,是当年投降大梁的蒙古部族。
朵颜卫在喜峰口和宣府之间,泰宁卫在锦州至辽河之间,福余卫在沈阳、铁岭、开原之间分别驻牧。
三卫在广宁、开原等地设马市与大梁保持互市关系,是大梁的三个羁縻卫所。
以防万一,陆行简和兵部一同商议,提早做了兵力部署,连西南方向的紫荆关都派了武将领军镇守,算是武装到牙齿。
与此同时,近期损失惨重的宁王也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这些年他养的私兵以流寇名义四处劫掠,积下了大梁财富。
可很显然,朝廷已经盯上了他这块大肥肉。
现如今,朝廷要全力应对边患,可应对边患的钱粮从哪里来?
削藩?加赋?还是……拿他们这些天潢贵胄开刀?
他仿佛已经看到陆行简那双深不见底、毫无温度的眼睛,正隔着千山万水冷冷地审视着他和他的财富。
“王爷,”
长史马魁躬着身,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刻意的忧虑。
“北疆告急,国库必然吃紧。”
“各地宗亲奢靡无度,侵夺民田,擅杀无辜,早已是沸反盈天,授人以柄。”
“此番若被有心人借边事之机,以整顿宗室为名,行削夺之实……”
他恰到好处地停顿,留下无尽的想象空间。
宁王猛地转过身,眼中厉色一闪:“本王岂能不知?”
他烦躁地踱了几步。
“那些蠢货,只知贪图享乐,敲骨吸髓,迟早惹出泼天大祸,连累本王!”
他走到书案前,手指狠狠戳在几份言辞最为不堪的宗室告贷信上,“看看,这就是天家血脉,蛀虫,硕鼠!”
马魁的头垂得更低,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色:
“王爷明鉴。与其坐等他人难,不如先制人。”
“王爷乃江右诸藩之长,德高望重。”
“若能主动上疏,痛陈宗室积弊,奏请严加约束,整肃纲纪,一则显王爷深明大义,以国事为重,忠勤可嘉;二则亦可堵住悠悠众口,使朝廷暂时无由对王爷藩地生事。此乃弃卒保车之策也。”
“弃卒保车……”
宁王咀嚼着这四个字,目光在舆图和案头的宗室信件之间来回扫视。
他何尝不知马魁所言,是要他主动站出来,把那些不成器的、惹了众怒的宗亲推出去当靶子,换取朝廷对他宁藩的暂时豁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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