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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翌日清晨,雨势转小,淅淅沥沥。百合子醒来时,阿希莉帕已经不在身边。她梳洗完毕,带着复杂的心情走出卧室。
&esp;&esp;餐厅里,早餐已经摆好。阿希莉帕正给明整理衣领,嘴里轻声说着什么,明的小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尾形百之助坐在主位,手里拿着一份晨报,军装外套已经穿好,恢复了一贯的冷峻。听到脚步声,他抬眼看向百合子,目光平静无波,仿佛昨晚的尴尬从未发生。
&esp;&esp;“早,百合子。”阿希莉帕笑着打招呼。
&esp;&esp;“早…早上好。”百合子有些局促地回应,目光下意识地看向尾形。这还,早晨夫的脸。
&esp;&esp;尾形微微颔首,随即视线便落回报纸上,仿佛百合子只是空气。这种彻底的、理所当然的无视,让百合子心头一刺。
&esp;&esp;这时,明吃完了自己碗里的东西,习惯性地伸手想去够餐桌中央的一碟腌渍小菜,动作还有些笨拙,筷子拿得也不够标准。
&esp;&esp;尾形的目光瞬间从报纸上抬起,锐利地扫向明的手,眉头习惯性地蹙起,薄唇微张——百合子几乎能预见到那冰冷的斥责即将出口。
&esp;&esp;“明,”阿希莉帕的声音先一步响起,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提醒,“想要什么,先问一下,然后慢慢夹。”她的目光扫过尾形,没有多言,但那眼神里似乎包含了一种默契的提醒。
&esp;&esp;尾形张开的嘴无声地闭上了。他看了阿希莉帕一眼,那眼神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无奈,随即垂下眼睑,继续看报,对明那不够标准的动作保持了沉默。仿佛刚才那即将爆发的严厉,被阿希莉帕一个眼神就轻易地按了下去。
&esp;&esp;年长的女佣正端着味噌汤进来,看到这一幕,脸上没有任何波澜,仿佛早已司空见惯。
&esp;&esp;百合子却看得清清楚楚,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这就是阿希莉帕口中的“偶尔夸一句”和“直接告诉他不行”的力量?百之助大人对这个情妇的顺从,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不涉及原则,甚至只是关于孩子的一个小细节,他就能因为她的一个眼神而改变自己的行为?这种双标是如此赤裸:对明苛刻严厉,对自己漠不关心,唯独对阿希莉帕,他能展现出近乎本能的退让和在意。
&esp;&esp;这时,年长女佣走到阿希莉帕身边,低声道:“夫人,今早厨房按老爷的意思做了蜜豆年糕汤,说是百合子夫人昨晚带来的点心很清甜,想着夫人或许也会喜欢这种口味。”
&esp;&esp;百合子捏着筷子的手猛地收紧。蜜豆年糕汤?那是她昨天带来的糕点口味吗?百之助大人……竟然连这种小事都注意到了?还特意吩咐厨房做了阿希莉帕可能喜欢的甜汤?为了她?
&esp;&esp;一股混杂着羡慕、酸楚和最终认清现实的巨大失落感淹没了百合子。她看着阿希莉帕舀了一勺尝了口后,对尾形说了一句“尾形,这个很品那哦”,而尾形只是翻过一页报纸,连头都没抬,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esp;&esp;“百合子夫人今天能留下来一起吃奇卡卡普吗?妈妈说要做的!”花泽明睁着亮晶晶的眼睛养着百合子,百合子对这个非亲生的儿子一贯很疼爱,孩子也是能感知的。
&esp;&esp;百合子脚步一顿,有些无措。
&esp;&esp;阿希莉帕笑着摸了摸明的头:“野鸭还在后院呢,今天早上可来不及做奇卡卡普啦。”
&esp;&esp;“百之助大人…”百合子终于忍不住,声音细弱蚊蝇,“昨夜…实在抱歉,打扰了你和明日子夫人…”
&esp;&esp;尾形夹菜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甚至没有抬眼,只是用他那特有的、没有起伏的声调打断了她:“无妨。意外而已。”
&esp;&esp;阿希莉帕放下汤碗:“尾形,之前答应明的野鸭奇卡卡普,今天晚餐做,好吗?”
&esp;&esp;尾形垂下眼睑,继续夹菜的动作,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熟悉的、低沉的回应:
&esp;&esp;“……嗯。”
&esp;&esp;没有解释,没有多余的话,但这就是许可。
&esp;&esp;百合子握着筷子的手微微颤抖。她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尾形对阿希莉帕提议的顺从(哪怕只是晚餐吃什么),对儿子教导的严苛,以及对自己的彻底无视。早餐结束,百合子几乎是逃也似的告辞了。阿希莉帕送她到玄关。
&esp;&esp;“百合子,路上小心。”阿希莉帕的笑容依旧温暖。
&esp;&esp;百合子点了点头,想说些什么,最终只是深深看了阿希莉帕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复杂难言的情绪——震惊于昨夜尾形的顺从,困惑于阿希莉帕的淡然,以及……一种深刻到骨子里的、对阿希莉帕所拥有的一切(无论是丈夫的关注,还是她自身那份自由灵魂)的羡慕。
&esp;&esp;黑色的轿车驶离宅邸。阿希莉帕站在廊下,目送车子远去,脸上的笑容淡去,目光映照着雨后初晴的、广阔却无法触及的天空。书房的门开着一条缝,尾形站在阴影里,目光落在庭院湿漉漉的草地上,阿希莉帕练习射箭的草靶静静立在那里,上面插着几支新射入的箭矢。他看了一会儿,无声地关上了门。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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