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之谋凰(墨名琪妙)_第144章白帝裂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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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白帝裂帛（第1页）

侯府旧邸的废墟在晨光中沉默着。残垣断壁如同巨兽的嶙峋骸骨，焦黑的木梁斜刺向灰白天空，破碎的瓦砾间顽强钻出几丛野草，沾着未干的露珠。空气中弥漫着灰尘、陈年木料腐朽的气息，以及昨夜激战后残留的、若有若无的血腥与硝烟余味。白宸站在曾是侯府正厅的残破台阶上，脚下踩着碎裂的青砖和烧焦的锦缎残片，竹青袍摆扫过尘灰。他腰间悬挂的九连环在寂静中出极轻微的碰撞声，每一道新添的刻痕都记录着昨夜的血火。

叶承云小心翼翼地捧着那本封面显露出暗红地窖图的假账册，如同捧着易碎的琉璃盏。阿蛮带着几个精悍的漕帮汉子，手持撬棍和铁锹，警惕地分散在四周。他们的目光扫过每一处可疑的阴影，仿佛那些断壁之后随时会窜出萧明凰的蛊虫或是前朝遗留的致命机关。

“按图所示，入口应在西跨院假山石下。”叶承云压低声音，指着账册封面上那暗红线条交汇处的叉形标记。西跨院曾是府中花园，如今假山倾颓，枯池干涸，只剩几块巨大的太湖石散乱地堆叠着，上面爬满了枯藤。

阿蛮赤膊上的复仇经文在晨曦中如同扭动的活物，他啐了一口唾沫，率先走向标记所指的那块半埋入土的巨大卧石。“是这里了！兄弟们，搭把手！”

撬棍插入石缝，铁锹挖掘着周围的泥土。沉重的摩擦声和泥土翻动的簌簌声打破了废墟的死寂。汗水混合着尘土，从汉子们紧绷的脊背上滚落。白宸的目光锐利如鹰，扫视着四周，右手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九连环上最深的几道刻痕。怀中的《皮影秘卷》紧贴着胸膛，散着微弱的、令人不安的凉意，而钟离以血画下的那个扭曲符号，如同烙印般刻在他脑海深处。

“嘎吱——！”

一声沉闷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响起！巨大的卧石在众人合力下，竟被缓缓撬离了原位，露出下方一个黑黝黝的、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一股浓烈的、混合着土腥、陈旧谷物气息和某种奇异药味的凉风，猛地从洞口倒灌而出！

找到了！秘库入口！

然而，洞口的石壁上，赫然刻着一个与钟离血符一模一样的扭曲符号！符号刻痕深邃，边缘泛着一种暗沉的光泽，仿佛涂抹过什么。那奇异的药味，正是从这符号上散出来！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钟离昏迷前的警告在耳边回响：“…钥…不…开…虫…醒…”

“世子…这…”阿蛮看着那诡异的符号，右耳缺角处的旧疤微微抽动。

白宸蹲下身，指尖在离洞口一尺远的泥地上，轻轻拂开浮土。下面露出几块排列整齐、形状各异的黑色小石子。他脑中瞬间闪过谢明远总将鱼刺排成《九章算术》阵型的习惯！他小心翼翼地将那些石子按照某种特定的数理规律重新排列组合。

就在最后一块石子归位的刹那——

“咔哒！”

洞口石壁内部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机括弹响！那个刻着扭曲符号的石壁下方，一块石板无声地滑开，露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凹槽！凹槽的形状，正好与白宸从钟离米浆沉淀中得到的、那几颗半透明的“米粒”印章严丝合缝！

白宸深吸一口气，将一粒“米粒”印章按入凹槽。

嗡……

凹槽内传来极其细微的震动。那刻在石壁上的扭曲符号，暗沉的光泽如同潮水般迅褪去！洞口弥漫的奇异药味也随之消散大半！

“成了！机关解了！”叶承云低声惊呼，第三指翘得老高。

阿蛮立刻点燃一支火把，率先弯腰钻进洞口。白宸紧随其后，叶承云护着账册断后。一股更加浓烈的陈谷气息扑面而来，还夹杂着腊肉、药材和防虫药粉的混合味道。火把的光晕驱散黑暗，照亮了眼前的景象——这是一个深入地下的宽阔石室！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上百个鼓鼓囊囊的麻袋！随手划开一个，里面是颗粒饱满、散着清香的陈年粟米！旁边的木架上，堆放着大量风干得恰到好处的腊肉、腊肠，以及成捆的药材和几大缸密封的咸菜！

秘库！足以支撑全城数月之久的秘库！是谢明远的手笔？还是前朝影卫留下的最后退路？

狂喜如同暖流，瞬间冲散了连日来的疲惫和阴霾。阿蛮和几个汉子忍不住欢呼起来，声音在石室中回荡。

“快！组织人手，秘密搬运！优先供给伤兵和老弱妇孺！切记分散隐蔽，绝不可走漏风声！”白宸强压下激动，声音沉稳有力。有了这批粮食，孤城便有了喘息之机，更有了与城外敌军周旋的底气！

消息如同隐秘的春风，迅在残破的孤城中悄然传递。当第一袋粟米被悄悄送入伤兵聚集的城楼角房，当朱嬷嬷用那带着豆豉味的围裙兜着珍贵的米粒，熬出第一锅浓稠的、散着真正粮食香气的米粥时，一种难以言喻的生机，开始在绝望的土壤里悄然萌。

朱嬷嬷小心翼翼地盛起一碗粥，吹了吹热气，端到依旧昏迷的钟离身边。老人灰败的脸上似乎也因这熟悉的米香而舒展了一丝。她尝试着用木勺舀起一点点温热的米汤，小心地润湿钟离干裂的嘴唇。浑浊的眼睛在眼皮下微微颤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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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伯…有粮了…”朱嬷嬷的声音带着哽咽。

城头的守军也分到了夹杂着碎腊肉丁的厚粥。捧着温热的陶碗，感受着久违的粮食在胃里化开的暖意，麻木的眼神重新燃起了微光。他们沉默地吃着，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投向废墟深处，投向那个为他们带来生机的年轻身影。一种无声的、却比任何呐喊都更加坚定的力量，在残破的城垣上凝聚。

午后，阳光刺破云层，将城头照得一片明亮。敌军大营依旧死寂，但一种无形的压力却在空气中悄然累积。白宸知道，假账册该“送”出去了。

叶承云精心炮制的假账册，封面显眼的朱砂数字“足支一月”下，还残留着昨夜青黛药血、汤药与姜黄粉混合形成的暗红地窖图痕迹，此刻已干涸成深褐色，更添几分陈旧与“真实”。他唤来一个眼神机灵、身形瘦小如猴的漕帮小崽子，低声嘱咐几句，将假账册塞入他怀中，又在他肩头用力一拍。

小崽子点点头，如同狸猫般翻下城墙，借着沟壑和残骸的掩护，悄无声息地向敌军大营潜去。不久后，敌军前哨方向传来一阵骚动和呵斥声，接着是一声短促的惨叫。一切又归于平静。白宸和叶承云站在垛口后，冷冷注视着。鱼儿，上钩了。

果然，敌军大营的死寂被打破。中军大帐附近人影幢幢，隐约可见传令兵急促奔驰的身影。一种焦躁不安的气氛，如同瘟疫般在敌军阵营中弥漫开来。围城日久，师老兵疲，再闻守军粮草充足，骄奢度日，军心岂能不摇？

时机已到！

白宸转身，目光扫过身后。崔璃已静静伫立在不远处。她换了一身干净的玄色襦裙，裙摆上用于吸附暗器的磁石粉在阳光下泛着微光，左耳垂悬着的青铜齿轮纤尘不染，只是髻间少了一支银簪，断茬口被巧妙地挽起，更显几分冷冽。她手中捧着一个一尺见方的木匣。

那木匣材质非金非木，表面呈现出一种温润内敛的深紫色光泽，似玉非玉，似石非石。匣体布满极其繁复的榫卯结构，纵横交错，环环相扣，如同星辰运转的轨迹，又似墨家最精密的机巧图谱。这正是谢明远遗物中最为神秘的——九转玲珑匣！传说乃前朝大匠以天外陨星之核辅以千年阴沉木心所制，水火不侵，刀剑难伤，唯有通晓其理者方能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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