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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故意用甘灯曾经注视别人的高高在上的目光,像凌迟一样从他肩膀往下看着他。
甘灯垂着手站了片刻,实在是无法忍受了,他白的半透的皮肤有些战栗,扶着墙壁先一步走进淋浴哗哗的水下。
宫理走进淋浴间中。甘灯还是半蹙着眉头不肯看她,调整水温。大理石淋浴间可不小,他们隔着半臂不到的距离,没有触碰在一起。宫理伸手试了一下水温,她觉得有点微凉,于是点着按钮稍微调整了一点热水。
甘灯轻轻吸了一口气。
看来对他来说有些烫了。
但他没有调整回去,只是站在那里,雨水打湿他的头发,他往后拨了一下头发,宫理看到水敲打在他锁骨的窝里又溅起,他低头看着宫理。
宫理拨弄了一下自己银色的头发,拿起他的手摸放在自己的脖颈上:“感受一下。你要是剖开这里,不会是你以为的肌肉和血管呢。我就附身在这些仿生肌肉、导液与新材质的骨骼之上,但也能笑能吃。”
甘灯大概明白,她是一种安慰,他们都是肉|体的住客,她的身体虚假而强大,他的身体真实而虚弱。甘灯微微弯起嘴唇,他也牵起她的手放在他脖颈上。
两只手。
他道:“用力试试。”
……
甘灯要起身下床拿拐杖,宫理拽住他胳膊,将他扯回来抱住了他。
她声音懒洋洋的:“我想躺一会儿,甘灯,陪我
会儿吧。”
甘灯没说话了,他脸窝在她汗津津的肩膀上,呼出一团让她笑着缩脖子的热气。
他手臂紧紧抱着她,像是从那团虚无里回来,还紧紧抱着诱惑他的恶魔。
宫理喜欢数他的脊梁骨,手指又一节一节点过去,哑着嗓子道:“哎,没带烟。久旱逢甘霖,不吸根烟真对不起你刚刚那副样子。”
甘灯选择无视她有失偏颇的话语,他挪过身子,手拉开了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个薄薄的铜盒,里头是火柴与数根细细的卷烟。
宫理看他,有些惊讶:“你平时也抽烟?”
甘灯:“偶尔。尼古丁对我用处不大。”
宫理从中拿出一根叼在口中,甘灯也拿起一根夹在他咬了很多牙印的手指上,他把被子拽过来,盖到二人的腰处。他划亮火柴,火光跳跃,像是从床尾远处的壁炉里借来一点魔法。他给宫理点燃了烟,就挥灭了火柴,扔在他床边放金属支架与药物的银色托盘中。
宫理低下头,她银色头发从耳后落到脸侧,汗珠从锁骨滚下去,一点橙红色的光照亮她鼻翼,宫理叼着烟也凑在他手中的烟旁,染亮了他的烟,甘灯心里蹦出“相濡以沫”这个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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