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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雪青看清了她鬓边的月光花。
和昨夜他别的那朵一样,花瓣尖上凝着晨露,像要滴进他心里。
"三——"
"停。"临湘突然抬手。阿桃阿杏僵住,村民的歌声顿了半拍。
她低头。
月白裙角沾了块泥点,指甲盖大小,是刚才踩过湿土时蹭的。"阿福。"她喊。
阿福从人堆里窜出来,手里早攥着帕子——他就知道这祖宗要挑毛病。
帕子刚碰到泥点,临湘又拍开他手:"别擦。"
"啊?"
"留着。"她抬眼望裴雪青,嘴角翘得像偷了蜜的猫,"等回房让裴郎君洗。"
裴雪青耳尖瞬间红透。
祭坛下爆出哄笑,阿旺的铜锣都敲错了节奏。
老村长咳了两声,权杖在地上点得咚咚响,可自己也憋着笑——虽然这位没透露身份,可他也知道这是金枝玉叶的长公主,此刻看着分明是谷里偷喝了桂花酿的小丫头。
"上坛。"村长扬声。
村长杵着权杖站在石案前,石案上摆着银针、青瓷杯、一截带露的雪藤。
阿秀攥着野菊的手还没放,阿旺的铜锣早歇了,满谷人都屏住呼吸,连最会闹的小娃都扒着阿婆的膝盖,眼睛瞪得溜圆。
"问心。"村长开口,声音像敲在古钟上,"裴雪青,慕容临湘——"
"可愿结为爱侣?"村长的权杖点地,"顺时同欢,逆时同难,生不相负,死亦同穴?"
"愿意。"裴雪青的声音哑得厉害,尾音却绷得直,像根拉满的弦。
临湘的指尖在他掌心跳了跳。
她仰头看他,眼尾还沾着刚才的酒渍,说话时气息拂过他唇角:"愿意。"
山风突然停了。
阿婆抹泪的手顿在半空,阿福举着酒坛的胳膊僵成木头。
满谷人的呼吸混在一起,裹着两人的"是",撞进云端里。
"血盟。"村长摸出银针,针尖在月光下闪了闪。
青瓷杯里盛着寒潭水,泛着冷光。
两人的血珠落进去,一滴红,一滴更艳的红。
临湘盯着看,见两滴血在水里打了个转,突然缠成个极小的同心结,浮起层淡粉的光。
"喝。"村长推过杯子。
裴雪青捧杯的手直抖。
临湘托着他手背,凑过去喝第一口。
水入喉的刹那,她打了个寒颤——凉得像浸进雪水,可凉过之后,心口腾起团火,烧得她眼眶酸。
他低头去喝剩下的,杯沿还沾着她的唇印。
水顺着喉管往下淌,他突然攥紧她的手——刚才还凉的掌心,此刻热得烫,像要把两人的血都融成一摊。
"藤绕。"村长拿起雪藤。
临湘盯着看,见村长刚把藤搭在两人交握的手腕上,藤枝突然自己动了。
先是缠了两圈,又往紧里收,最后在腕间打了个活结,叶尖正好点在她和裴雪青的脉搏上。
临湘动了动手腕,藤叶跟着晃,扫过他腕上的同心结。
"拜祭。"村长指向山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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