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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联手（第1页）

书房门在两人身后合拢。烛火跳跃，将两人的身影拉长投在墙壁上。沈砚修走到巨大的舆图前，修长的手指精准地点在南疆几处要冲和水源地上，条理清晰地阐述着屯田、驻防、赋税调整的建议，专业而务实，仿佛真的只为国事而来。

萧策听着，偶尔插言几句，目光锐利。这位沈辅，年纪轻轻，眼光却毒辣精准，对南疆的了解远他的预期。确实是个厉害角色。

“……另外，”沈砚修话锋陡然一转，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只剩气音，目光却如实质般投向萧策，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意味，“不知王爷归京一路可还顺利？对府中那位‘周故友’，王爷……如何看待？”

来了！萧策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他端起手边微凉的茶盏，指腹摩挲着杯沿，眼底掠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杀机。

“哼，”他鼻间出一声轻嗤，带着战场上磨砺出的直白与不屑，“居心叵测，眼神不正，一身畏缩之气，绝非善类。”他放下茶盏，抬眼直视沈砚修，“辅大人觉得呢？”

沈砚修没有立刻回答。他静静地看着萧策，那双总是深沉如古井的眼眸里，极快地闪过一丝认同和冰冷的锐意。他没有点头，也没有反驳，只是微微颔，语气平淡无波，却字字清晰：“此人确需……多加留意。殿下心善，难免被表象所惑。”

一个眼神，一句未尽之言。两个同样骄傲、同样身处权力巅峰、同样对那个叫慕容临湘的女子有着强烈占有欲的男人，在关于“周炀”这个外来威胁的认知上，瞬间达成了无声的默契。书房内的空气，似乎更沉凝了几分。

翌日午后，周炀在自己的客院里坐立不安。昨晚萧策那如同看死人的眼神和沈砚修最后那句意味深长的“多加留意”，像两条冰冷的毒蛇缠绕在他心头。系统的倒计时如同丧钟，在他脑子里疯狂敲打：【天！抹杀风险！】

“周公子？”

一个温和清越的声音在院门口响起，如同惊雷炸响在周炀耳边。

他猛地回头，只见裴雪青一身纤尘不染的月白衣衫，端着一个青玉小碗，正站在院门口，脸上带着惯常的、温润如玉的微笑。阳光落在他身上，本该是暖的，周炀却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上来。

“裴、裴太医？”周炀的声音干涩紧。

裴雪青步履从容地走进来，将手中的青玉碗放在院中的石桌上。碗里盛着深褐色的药汁，散着浓郁奇异的药香。

“见周公子气色不佳，比昨日更甚。”裴雪青的声音温柔得像春风拂柳，目光落在周炀惨白冒汗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想是水土不服，思虑过重所致。此药是我特配，大补元气，安神定惊。”他轻轻将玉碗往前推了推，笑容温和无害，“请务必趁热喝完。”

那笑容温雅依旧，可周炀却分明从那清澈的眼底看到了一丝冰冷的审视和……戏谑？仿佛在欣赏一只掉进陷阱、徒劳挣扎的猎物。那碗里黑乎乎的药汁，在他眼中不啻于穿肠毒药！

“多、多谢裴太医好意……”周炀喉头干，声音颤，“我、我晚些再喝……”

“药凉了，药性就散了。”裴雪青依旧笑着，语气却不容置喙，眼神凉飕飕地刮过周炀的脖子，“周公子，请。”

周炀看着那碗药，又看看裴雪青那双看似温和实则深不见底的眼睛，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骨升起。他抖着手，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捧起那碗药，闭着眼，如同赴死般灌了下去。药汁入口苦涩辛辣，直冲脑门，呛得他连连咳嗽，眼泪都差点出来。

裴雪青满意地看着他喝完，才慢悠悠地收拾了碗，飘然而去。留下周炀扶着石桌，胃里翻江倒海，心头一片绝望的冰凉。他感觉自己像被扒光了丢在雪地里，四面八方都是看不见的眼睛。

这种感觉并非错觉。

接下来的两日，无论周炀走到府中何处——是去花园透口气，还是想去厨房找点吃的，甚至只是在自己院子里踱步——都感觉有一道冰冷锐利、如同实质般的视线牢牢锁定着他。那视线如同跗骨之蛆，无声无息，却带着巨大的压迫感，让他如芒在背，心惊肉跳，后背的冷汗从未干过。他知道那是谁——那个如同影子般护卫在公主身边、气息比刀锋还冷的黑衣侍卫，桑晋。对方甚至不需要靠近，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足以让他窒息。

午后，阳光正好。慕容临湘心情颇佳地在花园里散步，欣赏着新开的几丛芍药。转过一道爬满藤萝的月洞门，恰好“偶遇”了那个在假山旁唉声叹气、愁眉苦脸得如同世界末日降临的周炀。

“阿炀？”慕容临湘停下脚步，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讶异和关切，“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呆？脸色这么差？”

周炀猛地抬头，看到是她，眼中瞬间迸出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希冀光芒：“殿下！我……”

慕容临湘却像是没看到他眼中的恳求，目光落在他憔悴的脸上，流露出真切的（至少看起来是）心疼。她微微蹙起秀气的眉，转身对跟在身后的青鸾道：“去把我小厨房里新做的水晶桃花酥取一碟来。”

青鸾无声领命而去，很快端来一碟粉白晶莹、点缀着糖渍桃花瓣的小点，散着清甜诱人的香气。

慕容临湘亲自接过碟子，递到周炀面前，笑容温柔得能溺死人：“喏，阿炀，看你心事重重，整个人都蔫了。吃点甜的，开心一下。这可是我最喜欢的点心。”

那笑容明媚温暖，声音轻柔动听，递过来的点心精致得如同艺术品。这本该是让人心头暖的一幕。

然而，周炀却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瞬间冲上天灵盖，浑身的血液都凉透了！他惊恐地看到，就在不远处，临水的“观澜亭”里，一身亲王蟒袍、气势迫人的萧策正负手而立，目光沉沉地望了过来！慕容临湘这温柔体贴递点心的举动，在萧策眼中，无异于火上浇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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