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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1页）

&esp;&esp;她又悄无声息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esp;&esp;秦远枝跟在身边一起下了车，“你等等，后背箱门卡得太死，你打不开。”

&esp;&esp;想帮她的借口不用找，后备箱的门即是事实也算作借口。

&esp;&esp;客车门被重重摔下才关合，秦远枝一直很头疼，已经和上面交代过很多次了，一直没批下来换新车。

&esp;&esp;“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了。”

&esp;&esp;女人的眼神好像很清楚秦远枝为什么会帮她，因为什么帮她。

&esp;&esp;不过她愿意接受这个陌生人的善意。

&esp;&esp;秦远枝也捕捉到了她清楚明白一切的眸色，她将行李箱置于她跟前，眸中还是略微带着一丝慌乱然后摇摇头笑道：“没事的。祝您万事如意。”

&esp;&esp;听到后半句，女人脸上终于扬起明显的笑来：“襄丰县的人都喜欢把万事如意挂在嘴边吗？”

&esp;&esp;秦远枝只念过一两年书，能够认识的字不多，但脱口而出的都是捻熟又常用的词句。

&esp;&esp;她并不清楚面前人什么学识，什么家庭，什么社会背景，只知道她现在可能很需要这句万事皆如意的祝福。

&esp;&esp;她局促在原地半晌，想同这女人解释一番她的用意，但那人到先是打过招呼就没多做停留，继而推着行李箱离开了。

&esp;&esp;秦远枝扭头，拿着记数本刚要进站，王国庆一张大脸凑了过来，吓得她一哆嗦，本子差点没拿住。

&esp;&esp;“人家穿得挺时髦的…你瞅瞅你，看着你俩岁数差不了多少，咋远丫头，你就不乐意给自个儿买一身儿不那么寒碜的呢？”

&esp;&esp;秦远枝扯平衣角，埋头看了一眼，不以为然：“哪里磕碜了？”

&esp;&esp;王国庆蔑了她一眼，手指穿过她棉袄右下角的一个洞：“透风不？这大冷天儿的。”

&esp;&esp;“跳跳你来养啊？庆叔。”秦远枝铺平衣角，脸色淡然，随后从他旁侧走过。

&esp;&esp;王国庆在后面笑着吼了一声：“嘿，我说你现在穿破袄子还穿出优越感了，远丫头，出去别说你是襄丰县的人。”

&esp;&esp;秦远枝摆摆手，没回头，但依旧回应他：“庆叔，你再大点声，我见人就说我是襄丰县的人了！”

&esp;&esp;背后的人急眼：“死丫头，我那是关心你，不知好歹。”

&esp;&esp;“庆叔，我先去里面报数了。”秦远枝说。

&esp;&esp;“好，老地方等你。”

&esp;&esp;“行。”

&esp;&esp;这里对她像是另一个世界。

&esp;&esp;一九九四年初春。

&esp;&esp;北京地铁站台。

&esp;&esp;“妈你在哪儿…”

&esp;&esp;“妈，你不要我了吗……”

&esp;&esp;站台行人匆匆，扎堆的人里走出一个蓬头垢面，浑身脏乱的孩子。她的嘴里正在念着些什么，但从她身旁走过的每个人毫不在意。

&esp;&esp;十岁的秦远枝在这寒冷的地面赤裸双脚前行，她走得缓慢，期待一个声音在背后叫住她。

&esp;&esp;可她已经在这片漂泊几天了，根本没见到自己所期望的背影。

&esp;&esp;大街上的大人偶尔会俯身看看这个突然出现在人潮之中的脏孩子，人人视如敝履，尽可能的绕道而行。

&esp;&esp;黄昏临近，秦远枝疲惫的游走在暗巷，双脚踩在湿泥里。北京的天下午来了一场急雨，时间不长不短，但让这初春的天气更加冷了。

&esp;&esp;冰冷的泥水沾染在秦远枝脚上，寒意更甚不说，已然冻僵的躯体正逐渐减缓自己的步调。

&esp;&esp;周遭阴湿的环境和时不时哪里传来的猫的野蛮的叫声，吓得秦远枝连连哆嗦。

&esp;&esp;这里是存放垃圾的地方，但偶尔运气不错的话，能拾捡到残羹剩饭。

&esp;&esp;她是闻到味道才过来的。

&esp;&esp;昨天她就在这个地方撞见别人丢的泔水。一开始秦远枝只是躲在阴黑的角落里，注视着别人手里提着的东西，等到别人丢完垃圾走开后，她才敢继而前往。

&esp;&esp;存满垃圾的阴湿的桶边，秦远枝踮起脚翻找着，她只想找到能让自己可以吃的东西，并且在这满是人潮楼宇的陌生地方活下去。

&esp;&esp;这里对她像是另一个世界，是她从未来过的地方。

&esp;&esp;雪花在半空打转落在了秦远枝的白面馒头上，在她走神间，冰晶已然化成了水点子覆于馒头表皮。

&esp;&esp;王国庆见她愕然，埋头苦吃的时候顺带问了秦远枝一嘴：“想啥呢？面该凉了。”

&esp;&esp;秦远枝双瞳皱缩，旁边人的话将她的思绪又拉了回来。她淡然的一笑了之：“想起一些事。”

&esp;&esp;王国庆淡然追问：“啥事儿啊？”

&esp;&esp;秦远枝双目酸涩，抬手缓缓将馒头送进嘴边，然后木楞的咬了一口，机械的咀嚼着，最后就着眼下的面条囫囵咽下。

&esp;&esp;半程扒拉碗中面条的时候，她呛咳几声，脸色被憋得通红。

&esp;&esp;王国庆帮她拍了拍背，扯了些纸巾递过去：“不儿，也没人跟你抢啊？”

&esp;&esp;秦远枝擦着嘴边沾染的面汤，然后直起背来，摆摆手：“没事，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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