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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灵堂之上,曾经鲜活的儿子变成了黑白照片的高悬,宋一品心中却没有什么多余感觉。
今天已经是头七了。
有一句话说人的一生会有两次死亡,第一次是生理上的死去,第二次是被人遗忘;而宋登阁的这一生,便已经极早的结束。
无论是在学校里还是公司里,性格变得懦弱孤僻的他几乎没有朋友,虽然前几天葬礼之时来宾颇多,但所有人都是冲着他昔日经理的职务或是贾家女婿和宋一品儿子这个身份前来吊唁,宋登阁究竟是谁,其实他们并不在意。
正因如此,所有人各怀心思的头颅低垂,但却绝无一人怀着对枉死的宋登阁的哀悼;如此一辈子,真不知道该说他是可怜,还是可悲。
正因如此,哪怕是身为他亲生父亲的宋一品,却已经没法在空荡荡的内心中寻的一点失去了儿子来自于相连血脉牵动的悲痛。
如果是还未坐稳位置的往日,他或许还会因为尚有用处的宋登阁被浪费而惋惜;至于现在已经几近成功逼宫马云山令他放权,这儿子是有是无,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正因如此,即便是在灵堂之上他也毫不避讳的吸烟,烟云和檀香升起的雾重叠在一起,朦胧的看不清画像上宋登阁低垂的眉眼。
至于站在一旁的贾晴,更是没有对自己这死去丈夫分毫的痛心。
经过警方核实,宋登阁确实是自杀身亡,她也摆脱了杀夫的嫌疑;但她却还是觉得万分晦气和嫌恶,曾经的豪宅更是因为死过人而令她不敢再住。
换句话来说,也许她并不怕自缢身亡的宋登阁,而是怕那曾经出现在自己梦中,身着一袭红衣的娇小女子;虽然自己早已将那人偶扔掉,但贾晴却冥冥当中有所感觉,那就是她一定会回来为了枉死的宋登阁复仇。
正是这种感觉,让她在这里也是坐立难安。如果不是参与亡夫的头七乃是不得不来的礼仪,她恐怕早已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即便宋登阁活着的时候他们都没有分毫敬重,人死灯灭更是自然。
准备了一顿稍显丰盛的饭菜当做祭品,宋一品便打算回去公司,这段时间是非常重要的日子,哪怕一分一秒他都不能浪费。
至于贾晴更是恨不得立刻逃走,因此最后上一炷香,他们就准备离开了。
可就在他们点燃香烛,想要插在炉中之时,仅仅一个回头的工夫…
“啊!!!”
贾晴的惨叫如同打碎了玻璃一般尖锐刺耳,听见儿媳尖叫声音的宋一品紧忙回头,却都是面色发白,好似敷了一层白粉般的毫无人色。
因为他们看见了不知什么时候,一个女子正跪在宋登阁的灵位之前,轻轻的抚摸着他的画像。
丧葬之事本应肃穆庄重,可这女子却身着一身如血般猩红的长裙,哪怕身后响起令人不禁掩耳的尖叫也没有分毫侧目,邪异至极。
见到这可怖场景,宋一品不由得两股战战。
仅仅是一转头的工夫,这女子就出现在了灵堂之中,更兼空气清冷如针,让他就连后脊背都是一阵发寒。
强鼓一点勇气:“这位…姑娘,你是谁?是为登阁吊唁而来?”
没有说话,她仅是机械般的回头。
那是张怎样的脸?
极妖艳,极妩媚,但却令人生不出分毫旖旎之心,因为她那双眸子里仿佛滴血一般的绽着赤光;如同朱砂般的唇更是微微挑起,似乎是在为自己终于大仇得报而感到喜悦。
本就两股战战,此时见到如此可怖场景,宋一品再也不敢停留下去,曾居高临下看待儿子的傲慢此时只剩余惊恐万分。
而就在他迈开双腿几欲逃走之时,门口的红木木雕却不知怎么的横飞而起…
下一刻,宋一品便被正中头颅,爆碎成一地红白相间的糊涂血浆。
尸首无头,却还保持着本来的姿势;踉踉跄跄的又行了几步,才终于跌倒在地,融入一片猩红的血泊之中。
就这样,曾两度叱咤风云于商场,几乎位登集团总裁的宋一品,就这么被叶梦林操纵的木雕横死于当场,倒在了间接被自己害死的儿子灵堂面前。
见到如此骇人一幕,贾晴早已是瘫坐在地,秽物更是不消多说的横流。
就连尖叫的力气都已经失去,因为面前那红衣女子就和自己曾在梦中见过的一模一样。
而红樱更是飘飞前来,看着这逼死登阁的女人:
“如果你懂的半分尊重,肯给登阁留下一点面子,事情也绝不至于到今天田地。到时候,你愿意做你的大小姐你就尽可去做,只要把登阁给我…为什么,就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不许,非要把他活活逼死!为什么!为什么!”
贾晴没法回答,因为红樱每问一句,她身上不知何时缠在喉管的绸带便更紧一分。
面色逐渐由红变紫,直至失去所有人色的惨白;这一刻她体会到了宋登阁缢死之时如出一辙的痛楚。
而当她完全断气,颈骨尽碎之时,狂怒的红樱还在问讯她软垂的尸体…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将这一切焚尽;而当赶来的消防队将火灾扑灭之时,才惊见其中早已焚做灰骨的两具尸体。
本以为只是失火,怎奈法医鉴定后发现其中的男子头骨被钝器砸裂,另一名女子则颈椎断裂,后经DNA分析确认两人乃是为宋登阁守灵的宋一品和贾晴。
这次复仇实在太过张扬,再加上居住在立水庭苑的人非富即贵,迫得警方从省局调来一个专案组彻查此事。
专案组的组长郑维民乃是近年来跟随重案组破获数件大案的刑警队新秀,此案亦是其初挑大梁的首次亮相,但奈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事发当日的立水庭苑附近摄像头竟然全部断电,甚至于路过车辆也尽皆熄火,哪怕车载摄像头都没能收录任何信息。
仅有的几个目击证人言辞更是扑朔迷离,竟说什么看见一红衣女子穿墙而入…专案组的组员无不嗤之以鼻,奈何除此之外竟无有用线索,案发现场又无丝毫痕迹留下,只得暂时搁置,以期另寻转机。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谣言与鬼怪一样便能吸摄那些愚人的眼球,再加上部分媒体大肆渲染,一时间“鬼纵火”一案闹得沸沸扬扬。
媒体炒作的有多凶猛,郑维民这边就有多狼狈。
这是自然,先不用说那一把仿佛不会熄灭般的烈火将在场所有可能线索尽皆焚毁,其次就算没有此火,依仗术法复仇烧宅的红缨也绝无可能遗留下什么现代科学足以侦破的契机。
而偌大一个都市,又怎可能有人知晓两个蜗居在窝棚中的拾荒夫妇何时而来,何时而去?
所有人证物证一无所获,纠察死者的关系网也无从下手,要知道宋一品两度浮沉,牵扯干系不计其数;贾晴除却乖张性情以外更是大家千金,所得罪与所惦记的不计其数…诸此种种,郑维民哪怕是有上天入地的本事,也不可能将这案揭秘侦破了。
屡次碰壁,心灰意冷的他不由得自嘲,莫非这奇案真真是所谓的“鬼纵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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