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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预谋（第1页）

在短暂的数十小时休息之后，卡洛将军重新回到了阿特拉斯星系巨大星堡的指挥室门前。

就在他准备按下门侧的指纹识别器之前，出门时一直跟在他身后，神情莫名有些异常的里维百夫长忽然开口，打断了他的动作。

“将军，很抱歉打扰……请问您……”

卡洛回过了头。

“额……”里维百夫长好像还没有完全习惯在这位大人物的目光下侃侃而谈，稍稍咽了口唾沫后，他用一种近乎请求的语气低声出言道：“将军，我有……我有……一个朋友……近些年碰上了一些棘手的问题，尝试了诸多办法和措施也没有起色……希望能获得您的些许指点，请问可以耽误您几分钟的时间……和他……和他通通话吗？”

“哦，没问题。”卡洛下意识看了看手表，距离预定的时间还有几小时，而且情报部的人没有主动去找自己，说明也没什么重要的突发事件，耽误几分钟的时间应该不要紧。

“来，我们先进去吧。”不过，出于内心的责任感，他还是决定先回到自己的指挥室比较好。

“嗡——”厚重的合金大门敞开了，露出了有如广场般宽阔的空间，墙壁与穹顶上满是跃动着数据与图像的屏幕，数十个桌前的黑衣圣灵情报官扭过头来，用齐刷刷的目光迎接着他们的首长，在他们身边，还有数十个身着其他各种各样服饰的人类，甚至还有几个非人生物——他们都是隶属于第二象限各国联军的联络员。

卡洛一边扫视着人群与大大小小的屏幕，一边迈着沉稳的步伐向指挥室最中央他的位子走去，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身后步伐略显慌乱卫队长，近千只眼睛的凝视让他感到些许的不自在，不禁与身边的领导搭上了话。

“将军，您对‘吉克’这个名字还有印象吗？”

“啊……”卡洛思索了几秒钟，从脑海深处找到了一个模糊的政客形象，“上次偶然见面时，我记得他是XXXX联合王国的农业部部长，之后好像以微弱的竞争优势打败了对手，成为了XXXX联合王国的首相，现在应该已经执政了好多年了吧……怎么里维，他那里出现了什么麻烦吗？”

“其实……”里维百夫长刚想作答，他手中的联络器就发出了接通了的声响，慌忙地对着那头嘱咐了两句后，他立刻将那凝聚了顶端科技的小玩意递到了卡洛将军的面前。

“哈喽？哈喽？”通讯器中传来了一个令卡洛有些许印象的和善声音，那另一端的声音的主人似乎还带着几分困意，好像是刚刚被这一通电话吵醒，没有完全搞清楚现在的情况。

“我是卡洛。”

坐到了自己位子上的卡洛将军，声音里也不自觉地带上了属于上位者的几丝威严。

“卡……卡……哦！见鬼！……不不不不不！！！……我是说……”通讯器那一头的人在骇然了数秒后，一瞬间变得语无伦次了起来。

“……尊……尊敬的古老帝国的执政者！请……请允许我……我们……卑微的侍从国……虔诚的羔羊……向您……”

“好了好了……”对阿谀奉承不怎么感冒的卡洛捎带些不耐烦地打断了某个语无伦次者的彩虹屁，“吉克首相，我听说过你的名字。里维百夫长说你最近好像碰到了一些困难，身为同盟的我们，虽不敢说对这个宇宙的奥秘做到全知，但是如果是我们能予以解答的问题，我们自会尽力帮助。”

卡洛将军直入正题。

“……啊……啊……”通讯器那一头的吉克首相好像也冷静了下来，驱散了自己的困意，拿出了身为政客的清醒头脑，“咳咳……是这样的，尊敬的卡洛将军，近期……其实也不算近期了，近几十年吧，我们国家的人口增长率一直……”

听到这里，卡洛心里有了些许底子，人口问题，在人类完全进入太空时代前的几个世纪里就一直是困扰文明发展的主要问题，虽然随着科技的进步，人类的平均预期寿命一直在蹭蹭蹭的往上涨，但是随着阶层的固化和擢升阶层需要的成本越来越高、以及一些其他的因素，越来越多的民众都开始自发地“无子化”了起来，这在当权者的眼中可谓是一个最亟待解决的问题。

只不过，身为需要多多谋划大事的堕落帝国执政者，卡洛将军好久没有过问这些“弹丸小国”的发展状况了，因此XXXX联合王国的困境具体是由什么原因造成的，现在的他还不甚了解。

就在这时，他的私人秘书，一位国字脸的黑衣情报官向他递上了一页纸，并且用手指刻意地指了指那份报告顶端的标题：《关于XXXX联合王国近年来的人口情况分析报告（简报）》。

这位新来的秘书有一点好，就是特别会察言观色，总能在卡洛将军最需要的时候，以最快的速度为他递上最简略、最关键的信息。

“……我真的不知道那些民众怎么想的，明明已经普及X胎几十年了，宣传工作也做到位了，可他们就是不买账，一直丁克来、丁克去的，也不想想未来谁来给他们养老啊？难道真的一切都推给政府？……”

而一边在通讯器中听取吉克首相抱怨，一边快速扫视报告内容的卡洛将军，眉角却忽然开始出现了明显的皱纹。

那位国字脸的秘书悄无声息地后退了半步，几个星期的时间已经足够让善于察言观色的他变成卡洛将军肚子里的蛔虫，因此一看见那几条象征着不悦的皱纹，他便知道自己的最高长官离训人不远了。

随着卡洛将军眉角上的皱纹越来越深，在一旁围了一圈，久违了自己领导，正捧着有许多需要他审阅签字的资料的几个情报官们也发现了些许不对，开始陆陆续续地后退、甚至返回了自己的座位……

到最后，就连里维百夫长也发现了这位将军脸上的黑气。

“打断一下，吉克首相。”卡洛将背靠向了座椅，让自己的肺部能更充分地与空气接触，“令我少许有些震惊……”

尴尬与不安并存的里维百夫长忽然发现，卡洛将军的身边，除了自己已经没有别人了，而那位他刚认识没多久的国字脸秘书，正站在远处给自己疯狂使眼色……

“贵国的困境，早在42年前，我方负责与诸国交流的情报部二部就向诸位发出了警告，严控房屋产业和学龄前儿童早教产业，限制价格和规模。结果贵国倒好，监控！监控！你们的监控到哪里去了？！！你们所谓的监控就是国有资产大规模入驻房地产业和附加教育行业吗？国有银行贷款的大门也是对其热情敞开。房屋价格从45年前就开始逐节攀升，从未有一年回落，就算忽略货币通胀，用平价购买力衡量，也几乎是45年前的一百倍！早教产业也是越滚越大，几乎已经完全填满了婴孩从0岁到6岁的所有时间！！！还有这不知是哪个土着考古时挖出来的自以为是的新概念，‘胎教’！？！我当医生当了五千多年，最后一次看见这个词还是两千年前造访某个土着时顺手摸到的不入流医学民科杂志上。我实在不认为一个只发育七八个月的婴孩大脑能接受复杂的天文学以及奥林匹克数学知识。如果那群庸医对我的评价有任何不服气之处，欢迎他们在正经的学术周刊上用专业的知识和数据驳倒我，而不是在圣堂的三流小报上，陈情自己受到了某位医学界大佬的学术迫害，博取同情的眼球。”

通讯器另一头传来了吉克首相唯唯诺诺的应答声。

“至于贵国的民众，说实话我理解他们的遭遇，尽管我是一个独身主义者，但我还是可以想象一个新结合的家庭需要承受多少的经济压力。如果我是他们中的一员，我也不想牺牲自己青春的年华来哺育那些茹毛饮血的贪婪产业……别给我提什么促进经济建设、提升国民生产总值，促进经济建设也不是这样促进的。”

“但是……但是……”通讯器那一头的政客好像还没有死心。

“呵……”听对方还是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卡洛发出了一种近乎嗤笑的声音，“那我倒有个提案，吉克首相，我们的科研部门最近研发出了一种高效的机器人，可以快速且完美地适应各种岗位的需要，同时没有食物需求，没有消费品需求，没有住房需求，甚至没有精神需求和娱乐需求，只要最基础的民用工厂就可以大规模生产，我们免费赠送给贵国一个人口的量你看怎么样？”

“真的！！！”吉克首相的声音有如打了鸡血一样，提高了八度，“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吗？卡洛将军！？”

“看来你也知道这不现实？”卡洛冷气十足的话语如同一盆凉水，瞬间把吉克首相拉回了冷冰冰的现实。

“又想民众上进与繁衍，又不愿免除他们承受的那无与伦比的经济压力，你觉得这合理吗？吉克首相？”

“……但是……但是……”吉克首相似乎还想说什么，“您的意思是……要我们让利于民，解除他们的经济压力，但是……但是……那些产业怎么办？别说全部取缔，就算勒一勒脖子，都会导致全国性罢工的……”

“听着，吉克先生。”卡洛将军又变换了一下坐姿，挺直了脊背，像是在为某个后辈认真地提出建议，“我偶然间听过你的一次演讲，记得当时你还没有竞选首相，你说，当一个国家走下坡路的时候，正需要有个无畏的人过来，对准刹车，狠狠地踩上一脚，我希望那不是你一时心血来潮的发言。”

“啊啊……这个……将军……我……我……我也希望自己成为那样的人……但……但……”吉克首相的声音小了下去，“但……我只希望……希望我别错踩成了油门……”

卡洛的嘴角抽动了一下。

“……该说的话我都说了，贵国未来的发展，希望首相阁下你自己认真考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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