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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侯爷。”
&esp;&esp;“徯秩。”
&esp;&esp;“况溟。”
&esp;&esp;“阿、溟。”
&esp;&esp;那些称谓说出口去,像是一层层剥去季徯秩身上的壳,肆无忌惮地拨弄起里头跳动的五脏六腑。
&esp;&esp;宋诀陵坏心地将那些个彼此都不习惯的称呼贴耳说去,在晃荡间,叫那人连羞恼都无暇。有那么一刻他似乎能感觉到季徯秩滚烫的鲜血涌进了他的喉腔,叫他得以真正将季徯秩揉进骨血里头,再也分割不得。
&esp;&esp;“况溟,转向我,”他自身后咬住季徯秩耳上朱砂,在那小块皮肉上碾出齿痕,“拥住我,咬住我,叫我明白,我会成为你的。”
&esp;&esp;那正喘气的人儿闻声咬在了他的颈间,随即撑着他的肩头略略挺身,俯视着他说:
&esp;&esp;“宋落珩,缱都再锁不了你我,但是我们踝骨皆系着锁链,你把我困在了鼎州,而我把你锁在了稷州,光阴地域不能叫你我分离。”
&esp;&esp;“我是你的,而你必定是我的。”
&esp;&esp;
&esp;&esp;申时,宋诀陵有力的臂膀扯上了褥子,那二人肌肤相贴,抵足而眠。
&esp;&esp;约莫是平旦时分,宋诀陵自身后拥着季徯秩,在他的肩头落下吻痕。见怀里那美人侯爷叫他给折腾醒了,便将个精巧手炉揣进他怀里,说:
&esp;&esp;“况溟,我抱你去沐洗罢,事了咱们先那些个醉鬼一步,跑跑这鼎州的草野。”
&esp;&esp;
&esp;&esp;山色如娥,橘红又掺雪白。
&esp;&esp;寅时未尽,那二人于山中穿行,两段缰绳成了宋诀陵锻打的两段温柔链子,将那犯困的侯爷圈在了臂弯中。
&esp;&esp;秋末鼎州草野开梅花,那宋诀陵从前瞧不上这些斑驳浓红,眼望出尽是深冬腊梅那点薄黄,这会儿拥着季徯秩只觉万物可爱,似乎将一切都嚼出了浓滋味。
&esp;&esp;怀中人经不起冻,再加上昨夜才睡了半个时辰,含情目一叫风吹便欲阖。宋诀陵便吻着他的秀发,说:“睡罢,醒时便到了山高处,足够你看遍这鼎中美色了。”
&esp;&esp;季徯秩睡了少半时辰,睁眼时捉了宋诀陵的手来摸,笑说:“怕你跑了,睡不安稳。”
&esp;&esp;“再不叫你怕了。我是宋二嘛,兴许一辈子也没有登顶的本事,可却最知如何紧咬不松口。有我一辈子跟着你,像个不懂事的崽子,跟着跟着,跟到你我皓首苍颜,跟到我死去尸骨寒,你把我埋在稷州土里,叫我一辈子仰视着你。”
&esp;&esp;梅花叫朔风吹落好些,殷红的玉瓣四处飞扬,洒在季徯秩唇边,叫宋诀陵话音落尽后送来的一吻也带上了清幽。
&esp;&esp;“我先前以为,只要我不成家,不追逐所爱,便无人会受伤,我也将得以无拘无束地驰骋天地,揽获真正的自由……可是我不能……”宋诀陵苦笑着将脑袋支在他肩,“没有你,我连跑马的心思都没有。”
&esp;&esp;朔风摘梅,那红梅人儿叫他圈在怀里,珍而重之地搂着,可是他清楚季徯秩不是易碎的珍宝,不是需得装在匣子里保护的美物。所以他需得放松,发狠地将自个儿将那人囚困身边的欲望一压再压,叫那些脏污像是海潮般一退再退。
&esp;&esp;宋诀陵轻轻拨过那梅枝,挨在季徯秩耳边,思虑良久终于开口:“我曾做过个梦,梦里你妻儿相伴,好不快活。你今儿跟了我,我却惶惶不安,怕你吃亏,怕你不如那般恣意。”
&esp;&esp;季徯秩将他的大氅扯开来,向前裹住了自个儿,说:“我也做过个梦,梦里你有了心仪的女子,紫章锦背上带着个草原女儿,那孩子可爱,看得我痛心之余也生雀跃。”
&esp;&esp;“所以落珩,我也会怕,我也不安,你陪着我,我也陪着你,我们一道将那些坚冰,那些梦魇给灭去,我们一道还新朝。”
&esp;&esp;梅枝尖锐,一个不慎便要割人,那宋诀陵见季徯秩喜欢,便折了一段送他手上,要他当心点把玩。
&esp;&esp;片晌那人仰头,冲他笑道:“落珩,锁住我罢,作为回礼,我会如蟒一般将你也给死死缠绕住。——给我罢,统统给我,给我你的美,也给我你的丑陋。”
&esp;&esp;“你不走?”
&esp;&esp;“我不走。”那对多情眼这会儿盛满他意想不到的决绝,“我还要与你唱彻此生,祝颂这魏九道十六州金瓯无缺,再迎盛年——!”
&esp;&esp;
&esp;&esp;山野里那二人折了梅枝,酒席上众人撑脑袋起来沐浴更衣。
&esp;&esp;李迹常醒得早,看向江临言,说:“师父您当真是蠢,你们魏家辛苦那般久,总算得以把边疆将士的权压进手心,您倒好,生生负了您魏家先祖的美意。”
&esp;&esp;“那有啥?先魏家不就是因此亡故的吗?”江临言将一身蓝裳抖了抖,“有时候那缰绳就得松一松,才能练出匹良驹。”
&esp;&esp;李迹常刚回来,眼下身子还冒热气,只挽袖,笑一声:“轻视狼者势必遭吞,幸而我魏边疆多忠将!”
&esp;&esp;辛庄明哼声:“审时度势罢了。”
&esp;&esp;沈复念说:“还债啊,魏从前欠的,今儿要还。”
&esp;&esp;江临言笑起来:“这九道十六州啊……臣为主翁,君为客。”
&esp;&esp;李迹常呲笑:“这话太耳熟,想来应是阿陵他在序清山上说过。”
&esp;&esp;“宋诀陵他呀,他也是同别人学的……你知道这话谁教我的?”
&esp;&esp;李迹常摇头,江临言便说:“是阿恍啊,那位俊朗春阳似的小侯爷!天妒英才呐!他把这话教会了我,教会了阿柳,教会了阿,同样也教会了宋落珩!当年为何阿陵他将阿溟视作同类,是因着他哥的缘故啊,可偏偏他就是没教会阿溟!——所以说,有些人的命和缘么,它就是拴在一块儿的,剪不得。什么阴差阳错呐,不过是天作之合!”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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