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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末状的海洛因放在锡纸上,用打火机在纸下加热,粉末受热变成烟雾,用吸管去吸飘起的青烟,这种吸食方式叫chasingthedragon,追龙。
窦正礼每天都很快乐。虽然现在的老板曾经只是围绕在他这个公子哥身边的一个小跟班,不过他很快接受了这样的心理落差。
也不能说是“接受”这个心理落差吧,应该是忘记。在包厢迷离的光线中,朋友第一次劝他吸时,他就毫不犹豫地接过了吸管。
他从小就只想要快乐。在监狱里的教育书刊上,他看到过一个词,“延迟享受”。那一刻他醍醐灌顶,自己就是从来不“延迟享受”的典型。
他要立刻就享受,要能怎么享受怎么享受,至于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或痛苦,他不关心,正如他从不关心别人的命运,而活到现在这个年纪,经过近十年的牢狱生活,他也吃到了苦果。
所以对他来说,毒品的出现恰到好处。
因为这样巨大的快乐,这样冲昏头脑的刺激,不仅立刻代偿了他十年没有享受的快乐,还将他本就不甚强烈的对失意人生的不甘、对妻子儿女微弱的歉意洗刷得一干二净。
太好了。飘在云端时,窦正礼满脑子都是这个词。
哥哥果然说对了,爸爸并不期待见到我们。
坐在桌边等开饭时,窦小祁看着摆在桌上的三个碗,失望地想到。
她很少能见到爸爸,他总是彻夜不归,白天就算在家也是在睡觉。
他几乎不主动跟窦小祁和窦少钦说话,如果窦小祁主动示好,他也只是敷衍以对。
他给这个家带来了的除了挥之不去的烟酒气之外,还有争吵。
有些夜里,窦小祁会听见爸妈的卧室传来压抑的争吵声,妈妈的声音总是带着哭腔。
这个时候,哥哥会将她揽进怀里,轻轻拍她的背。
随着天气的逐渐变冷,窦小祁终于明白,回到家里的不是她期待的所谓父亲,而是一团灾难的乌云。
许兰清将炒好的菜端上桌,沉默地低头吃饭。
窦小祁刚吃了一筷子,就忍不住吐了出来,她犹豫着说:“妈妈,这个肉又是坏的……”
她不知道妈妈怎么了。妈妈最近总是长时间地发呆,神情凝重。
许兰清回过神来,抱歉地说:“对不起宝贝。少钦,冰箱里有凉菜,你去把它端来,我们今天中午将就吃好吗?”
窦少钦起身去厨房,窦小祁走到妈妈身边,拉住她的手,一脸担心地看着她,“妈妈,你怎么了?”
许兰清捏捏她的手,笑容很难不看起来勉强,“没事呀。”
“可是你最近很憔悴。”窦小祁关切地看着妈妈,“妈妈,是爸爸欺负你了吗?你有什么告诉我和哥哥,我们会帮你分担。”
许兰清还想说没事,但她嘴唇嗫嚅了几下,最后竟哭了。
她一把抱住窦小祁,说出的话断断续续,“小祁……妈妈好傻。”
窦小祁紧紧回抱住妈妈,轻轻拍她的后背给她顺气。窦少钦将端来的菜放在桌上,立刻抽了两张纸巾递给妈妈。
那天直到最后妈妈都没说出自己的苦闷。不过窦小祁和窦少钦在不久后的一天找到了答案。
他们在妈妈的书桌上看到了一份体检报告,上面写着:HPV感染导致尖锐湿疣。
窦小祁不解,“这是什么意思?妈妈生病了?”
窦少钦咬紧了下唇,他不知道该怎么给天真的妹妹解释这其中含有的信息。
他只是恨,恨那个人没有烂在牢里,而是重新出来毁掉他们的生活。
年关将至,明明今年多了一个人,窦小祁家却比往年更冷清。
许兰清状态一直不太好,但她还是分出精力置办了一些年货,给孩子买了新衣服,决定无论如何还是要好好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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