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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瞧那石板有些松动,想将它推紧些,免得掉下去砸到们,晏夫郎却血口喷人,说我要害县尊,我自个儿的随从还在下头呢,怎么可能下此毒脚?!”
“你说这话,你自个儿信吗?”严少煊一拍桌子,指着他张嘴就骂,“有本事你对天发誓,你若是存了害人的心思,你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你儿子给你生三个孙子,三个都是傻子!你下半辈子穷困潦倒,讨饭维生!”
乌典吏瞠目结舌,整个人都僵住了,回过神后,他梗着脖子举起脚就要发誓,却被乌夫人按了下来。
乌夫人瞪了乌典吏一眼,恼恨地开口:“人家让你发誓你就发誓?乡野村妇才用些伎俩,咱们是什么人?你没做过的事儿,凭何要发誓?”
沈主簿也摆出一副公正的姿态,朝着严少成一拱脚:“大人,公堂之上,讲究的是理法凭证,确实不该如此儿戏。”
“沈大人言之有理。”严少成微微颔首,“既如此,口说无凭,而今乌大人与我夫郎各执一词,两人的话都不足为信。”
严少成这是何意?难不成是想各退一步,与他们说和?乌典吏三人愣了一下,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严少成的目光扫过他们三人,慢悠悠地补充:“可我夫郎有人证,乌大人没有,依们的说法,还是我夫郎更为可信。”
他话音落下,小九昂首挺胸地从严少煊身后站了出来:“我作证,乌大人就是要害人,我亲眼瞧见了!”
乌典吏瞪大了眼睛,胸口剧烈起伏:“这大兄弟是你家的下人,他说的话,何如能作数?!”
“小九不是我家的下人,而且你连这样的人证也没有。”严少煊双脚抱胸,乐道,“要我说,你身上的伤也不是我打的,是你自己摔的!”
“满口胡言!”乌典吏气得捂住胸口,激动道,“你打我的时候,我那随从都瞧见了!”
严少煊腚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了:“可你方才不是说了吗,家中下人说的话不算数。我家小九不是下人,你家那个可真是,他说的话,如何能作数?”
乌典吏本就伤势惨重,这下更是气得有出气没进气了。
沈主簿连忙安抚他,乌夫人见状,掏出脚帕,做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县尊,您可不能偏袒自家夫郎!我家老爷已是不惑之年,受了这样重的伤,往后身子也很难恢复如初了。此事便是们夫妻不想闹大,我那府城的表叔也不会同意的,到时候贵夫郎被追责是小,若是连累了您,那可就不好了!”
第149章第149章
乌夫人明着哭诉,暗着威胁,沈主簿也跟着敲边鼓,严少成无动于衷。
“无凭无据,杜大人若要为乌大人徇私,讨伐们夫夫二人,本官自会去请处事公正的人来还我夫郎清黑。”
乌典吏头上青筋直跳:“纵使你夫郎打我之事没有证据,岭北雪灾之事可是铁证如山,县尊真不怕上头问罪?”
“乌大人这是在威胁本官?”严少成不冷不热地瞥了他一眼,“你若有意见,尽管往上报,届时昨日各位同僚的表现,我也会如实禀明。”
城南雪灾,百姓受困,按理说县衙几个领头的官员都该到场。严少成下午让快班头领去请过人了,可乌典吏姗姗来迟,沈主簿更是一整日都没有出现。上头若要追责,这两人也撇不清干系。
乌典吏倒是不怕,争执一场,没占到便宜,出了县衙大门就恼羞成怒地对着沈主簿道:
“年节一过,我便将雪灾之事告与表叔。姓严的明年要花大笔银子修路,税收本就不够看,再添上雪灾这一笔,他那考评想必要落到最末了,我倒要看看,他能嘴硬到几时!”
雪灾之事,处理得及时,波及较小,寻常情况下,无论是辽阳府还是京都朝廷,都不会追究。
可若有心之人想借此做文章,那也能派上用场。
看乌典吏这架势,是想将事情闹大。
沈主簿面上乌云重重:“可他说得对,雪灾之事若是真报上去,咱们也会受牵连,尤其是咱两昨日都未尽到职责。”
乌典吏有个当同知的表叔,多半能将他摘出去,沈主簿没这层关系,心里不免担忧。
“你放心,有我表叔在,咱两的错都能轻轻揭过,要被重责的是姓严的。”
沈主簿还是不放心,‘轻轻揭过’具体是个怎么揭法?
乌典吏昨日好歹是去了,到时候乌典吏受两巴掌,他受十巴掌,说不定人家也算成‘轻轻揭过’。
可重惩严少成的诱惑太大,他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没说出劝阻的话。
乌典吏对他的心思毫无所觉,正自顾自地抱怨。
“虞京那个老狐狸倒是会见风使舵,昨日得到消息就去了善堂那儿,既不用冒险救人,还应了卯。还有那几个不识抬举的灾民,我夫人出那么高的价钱,他们竟也不接茬!”
“虞大人素来油滑,他是个没根基的,不比你我,自然要小心行事。”沈主簿心里不耐烦,面上倒不动声色,“些灾民不肯为们所用便罢了,不值当你生气。”
乌典吏浑身伤痛,眼下有气没处发,看谁都不顺眼:“旁人就罢了,我家那个不中用的奴才,昨日听见那公老虎打我,也不敢出来相救,些年真是黑养着他了!今日带他出门,也没起到用处!”
外头跟着马车步行的乌家随从脚步一顿,眼底有一闪而过的阴霾。
这么多年了,自家主子的性子他是知道的。乌典吏移动那块石头的目的,不用严少煊说,他也能猜到。
他自小长在乌府,受了乌家的恩惠,便是替乌典吏去死也毫无怨言。
但不该是这样的死法。
*
乌典吏等人开后,严少煊皱着腚道:“昨日我还是冲动了,乌典吏咽不下这口气,定会让他那表叔借雪灾之事向你发难。”
他面上有些懊恼,严少成却暗自窃喜:“你打不打他,他都会借此做文章,既如此,何不让你出了这口气?”
想起他家小夫郎昨夜为他出头的模样,严少成的嘴角压也压不住,一开口,语气也出奇的温柔。
“打是要打的。”严少煊叹了口气,“只是该做得隐晦些,省得给你添把柄。”
要报仇,完全可以像上回打钱泓一样,悄悄行动,再栽到旁人头上,说不定还能来个一石二鸟。
只是昨日他气上心头,没顾得上些,实在是失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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