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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的母子成了仇人,他恨我,恨到过了许多年,也不肯来看我,没想到他却来了。”
温琴晚回忆着那天的场景。
“外头下了那么大的雨,明儿也才六七岁,就躲在屋檐下,不敢敲门也不肯走,我发现以后让他进了屋,叫他去洗澡。”
“我态度算不上好,也没理由给一个私生子好脸色,等雨停了就叫他走,可是他以为我是他的生母,满脸都是孺慕之情,赖着不想走。”
“他喊了句妈妈,我不让他喊,他就没再开口。”
“后来他常来,我就问他到底要干什么,我以为他是羡慕别人有妈妈,他也想要妈妈,谁知道他却对我说,可不可以原谅哥哥。”
薛简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底的涩意。
可是现在,是哥哥不原谅他了。
“您能帮帮他吗。”薛简艰难的说出了这句话,觉得羞愧不已。
他知道是自己要求的太过分了。
“我知道您没有义务…再理他,可是程先生要崇哥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他的面前。”
薛简的声音越来越小,“如果没有了程先生,也没有了您,他就和我一样,也变成孤儿了。”
“我没有幻想程先生能像以前一样,毫无隔阂芥蒂,就是希望他不要那么…恨他。”
薛简起身,深深地鞠了一躬,“真的很抱歉,但还是希望您能帮帮他。”
温琴晚看了他许久,最后叹了一声。“还不到时机,先让他们都冷静冷静吧。”
从温母那里离开,薛简便随便的在街上闲逛,最后走到一个公园才觉得累了,找了个椅子便坐了下来。
和荣创的官司还没开庭,这段时间他很闲,是久违的休息。
他抬手伸了一个懒腰,忽然看到了一家人,父亲浑身灰尘,母亲满面皱纹,推着轮椅上一个十几岁的孩子,那个男孩两只手死死地压着帽子…不管父母怎么逗他,也不肯笑一笑。
薛简低头摘下了口罩和墨镜,静静的望着那边。
两夫妻无意间往这边瞥了一眼,然后一下就愣住了,薛简说不出这一刻是什么心情。
他想了半天,还是走过去蹲在了轮椅面前,看着那孩子苍白的脸,还有毫无生气的眼睛,摸了摸他的头。
“这是怎么了?”
“白血病。”
女人答道,她勉强的笑了笑,俯身和那孩子说了句话,他便自己摇着轮椅,去到了一边。
男人低着头拉女人,说了句“走吧。”
女人却定定的站在原地,任凭男人怎么拉他也不动弹,最后眼眶通红的朝着薛简弯下了腰。
“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你。”
薛简被这两个字烫了一下,手指蜷缩了起来。
“都过去了。”他木然的垂下了眸。
其实从头到尾都谈不上什么恨,很多人说,天底下无不是的父母,只有不是的孩子,其实不是的。
哪怕是刚回到孤儿院的时候,薛简也总会抱着他们的照片睡觉,常常望着门口,幻想着等弟弟大一些,他们会想他,会把他接回去。
明明是孩子天然的爱着父母,哪怕被伤害,被抛弃,还是能一次次的原谅,只是恳求父母也能爱他们一次。
薛简当时不明白,他那么爱的人,怎么就能,一点儿也不爱他呢。
后来他想明白了,亲缘这东西,没道理可讲,不是血脉相连,怎么着都不行。
小安来公园接他,看到他在和人说话,还以为是粉丝把他认了出来,过来把衣服披到了他的肩上。
“简哥,该吃饭了,哥喊我来接你。”
薛简嗯了一声,朝两人点了点头,便和小安转过了身。
可是走着走着,他忽而又顿住了脚步。
没有血缘,就只能做仇人吗。
薛简忽然转身走了回去,叫住了推着轮椅慢慢远去的两人。
“…给我个账户吧。”
他千叮咛万嘱咐,让小安别把这件事告诉崇山明,可他还是说了。
薛简气的咬牙切齿,但是又奈何他不得。
小安现在可是大功臣,谁敢说他一句不是。
“安以沫,你给我等着。”
薛简再气,也只能喊他全名气气他了。
小安嫌自己的名字太像个姑娘,平时都不叫人喊他名字。
小安可一点儿都没有心虚的意思,叼着根烟站在门口,朝着薛简摆了摆手,“我哥说了,这夫夫一体,可不能有秘密,我可不是厚此薄彼,要是我哥哪天有事瞒你,我也是第一个做叛徒。”
他下一秒就关上了门,留薛简和崇山明两人大眼瞪小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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