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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第1页）

&esp;&esp;几只脑虫用机械爪攀上漂浮杂物，从水中爬上来，高举起一支末端分叉的金属棒。

&esp;&esp;这件物体的外形激发了奥黛尔的某根神经。她被抽离了自己的身体，急速上升，从一个遥远的地方凝视着自己。

&esp;&esp;现在她用局外人的身份审视自己和诺曼的一举一动，呼吸，还有联系。就好像她灵魂离体了一般，现在借用她的眼睛俯视他的是一个冷漠无情的鬼魂。并且这个鬼魂在她耳边下达了命令：

&esp;&esp;他很危险。杀了他。

&esp;&esp;

&esp;&esp;诺曼没有注意到她，现在是最好时机。

&esp;&esp;她踩在满地的破碎建筑材料里，慢慢靠近他。

&esp;&esp;现在，只差一点。她或许需要什么武器。一截骨骼，集装箱板，脑虫，什么都可以，只要能将他击晕……

&esp;&esp;诺曼正在探身看着水面上的涟漪。他的手臂上的触须旋转张开，而且发出了微光。她被水面上他的倒影迷惑，几次清醒又迅速陷入恍惚之中，最后是诺曼唤醒了她。水中涟漪朝着她过来了，波纹中出现一截蓝色触须。

&esp;&esp;诺曼俯身向着水面伸手，迅速捞起来一片被染黑的翅膀碎片。

&esp;&esp;“你认识这个吧？”

&esp;&esp;他拎着翅膀碎片，上面的淤泥正在一点一点滴下来，露出被掩盖的细致花纹。

&esp;&esp;奥黛尔在雨中头痛欲裂。诺曼的声音在她耳中一分为二，一个在说着“你在吗”，另一个则在阴险地引诱她闭上眼睛，将选择权全部交给身体直觉。

&esp;&esp;“我……”

&esp;&esp;她仰头望着微光集市上空的环道阴影，脸庞被灰雨打湿，每一滴雨都有一部分进入她的身体，组成了她的低沉话语：

&esp;&esp;“我可能会杀了你。”

&esp;&esp;“你当然会了。我敢说这里的所有人都想杀了我。”

&esp;&esp;诺曼看也不看她，扔开翅膀碎片，命令脑虫继续往深水区打捞。观众临死前看见过的场景一一在他手下浮现。有的是水流袭来的那一刻，有的是断裂的支架。奇怪的是，这些观众死后仍然在他手下喋喋不休地说着各种焦虑。

&esp;&esp;奥黛尔回想起自己曾经数次看见过诺曼摆弄工作台上的标本。现在她终于自行领悟到：也许当时他只是在听这些遗骸的临终告别语。

&esp;&esp;她身体里的无名火焰仍然在鼓动着她寻找凶器。在这附近一定有什么东西能够击破他完美的金属外壳。

&esp;&esp;脑虫用金属爪推挤着她的膝盖，提醒这里还有从水中打捞出来的物品——

&esp;&esp;那根不起眼的金属棒。

&esp;&esp;她从脑虫爪里夺过了它，摸上它时，金属棒微微震动，表面热度温暖了她的手指。

&esp;&esp;诺曼看了一眼她，漫不经心伸手道：

&esp;&esp;“啊，你找到那玩意了。给我吧。小心别把自己炸死。”

&esp;&esp;这是门罗提到过的音叉。

&esp;&esp;这么一小块物件用起来应该也不太难。她的脑袋里能回想起一点痕迹，关于如何启动音叉，如何掀起无形波澜震碎周围的物体，

&esp;&esp;只需要举起它，让它充分被水浸湿，然后再……

&esp;&esp;瞄准。

&esp;&esp;奥黛尔抬起手，对准了诺曼的位置。他的肩膀抽动了一下，慢慢站起来，双手搭在腰间，眉头紧锁：

&esp;&esp;“放下它。”

&esp;&esp;音叉的震动频率加快了，几乎要从她手里跳出去。她知道自己的步骤正确，但是下一步是什么呢？拍手？还是瞄准？

&esp;&esp;“提前说好，我可不会亲手收拾你被炸成块的尸体。”

&esp;&esp;诺曼抬脚又靠近了一步。他的全身都绷紧了，脸上表情却依然无所谓似的。奥黛尔看透了他的伪装。

&esp;&esp;她瞟了音叉一眼，想要唤醒更多属于自己的记忆，诺曼的身影却飞快到了面前……

&esp;&esp;“外行。”

&esp;&esp;

&esp;&esp;雪姬匆匆赶来。

&esp;&esp;她看见睡着的奥黛尔之后脸色一变，但是依然镇静。

&esp;&esp;和她一起到来的蝴蝶卫兵一路观望着从水里捞出来的东西，在看见泡泡之后忍不住大呼“见了鬼了怎么搞的“，瞬间暴露了本性。雪姬简单检查过了泡泡翅膀上的断裂痕迹，命令蝴蝶们去照顾自己的这个兄弟，自己走到了诺曼面前，语气很明显带上了斥责情绪：

&esp;&esp;“发生什么了？”

&esp;&esp;诺曼坐在自己的工作台后面，抬眼看了看那群假装不在意雪姬的去向的蝴蝶，神情颇为无聊。

&esp;&esp;“普通的孕母小事故。”

&esp;&esp;诺曼举起一只手，手掌张开对着雪姬：

&esp;&esp;“她和鱼人接触过了。而且想杀了我。”

&esp;&esp;雪姬看清楚了他手里抓着的东西，断然道：

&esp;&esp;“别傻了。这里有一半的人都想杀了你。”

&esp;&esp;她的话让蝴蝶们哄堂大笑。有人笑的拿头撞同伴才止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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