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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一家子团圆,其实还差了四哥五哥。
但这俩算是交给国家了,一走就是六年,只有老四中间回来了一趟,是因为他找个媳妇儿,领回家给家里人看看,然后跟部队结婚。
老五跟老四是双胞胎,但至今还在打光棍。家里人着急,但催都没地方催去。
“回来了,就踏踏实实上班,等人养好了,在找个对象。”席老爷子看着自己的六儿子,眼里很是欣慰,“一转眼,都大小伙子了。”
走的时候十六岁,其实还算是个孩子。回来的时候十九了,个头都窜了不少,嘴边也开始长胡子了。
“放心吧爹,以后咱家日子会越过越好的。”席于飞举起酒盅跟他爹碰了一下,然后抿了口,被辣的斯哈斯哈。
他就喝不明白这个白酒,虽然上辈子有钱了,家里酒柜也囤了不少白酒,但他确实不太爱喝。
他更喜欢喝那些价格低廉但甜滋滋的葡萄酒,当饮料喝,微醺正好。
席老爷子也是高兴,拉着家里孩子们聊的挺晚。席于飞喝了两盅,只觉得头晕。这个时候他酒量还没练出来呢,两盅连一两都不到,直接给他干的眩晕。
回到自己房间,发现被褥都已经铺好了,床位椅子上叠着明天要穿的干净衣裳,床头柜子上面还放了一茶缸子蜂蜜水。
一看就是他老娘弄的,老太太真的是把这个儿子宠爱的不行了。
这一觉直接睡到天亮,席于飞醒的时候外面太阳都还没出来呢,但院子里已经有了动静。
他打了个呵欠,趴到窗台上拉开窗帘往外看,发现不止是大嫂二嫂起床了,他娘跟他弟弟妹妹也都起来了。
两个小的蹲在压井旁边刷牙洗脸,曾柳华手里端着个搪瓷盆,里面放了不少咸菜。
用力揉了揉脸,席于飞掀开被子穿衣裳,趿拉着鞋子走到堂屋客厅,看见墙上挂的钟表,才五点半。
“六哥起了?”小妹胡乱擦着脸,“咋不多睡会儿?”
他们席家老家是东北的,虽然来京城有年头了,但乡音难改,现在更是满嘴混合味儿,大碴子加豆汁儿,嘿,香!
“睡不着,你俩咋也起这么早?”席于飞抬手就要胡撸小妹的脑袋,但小丫头弯腰躲过去了,抿着嘴笑着跑到一旁,拿着塑料梳子梳头发。
那塑料梳子都掉齿儿了,但仍旧被小心翼翼的用着。
“我们起来帮忙做个饭,”小弟明显被姐姐活泼,“要不大嫂二嫂忙不过来,妈也累。”
这就是岁数的代沟,从席于飞再往上的哥哥姐姐都跟老爷子老太太叫爹娘。但到了小弟小妹这里,就喊爸妈了。
“比你六哥强!”席于飞竖起大拇指,“快,给哥拿毛巾洗脸盆牙刷来。”
两小只叽叽咯咯的笑,这么个工夫大侄子也出来了,揉着眼睛打呵欠,还没走到压井先打了一路的招呼。
小弟席云海拿着水舀子给俩人倒了热水,然后就去厨房帮忙了。
“六叔,一会儿你去火车站报道啊?”大侄子席向东一盆水连刷牙洗脸带头发都洗了,洗完甩脑袋,跟小狗子似的,“用我跟你去不?”
“你去干啥?”席于飞躲着水珠子,“你六叔我混火车站的时候,你还和尿泥儿呢。去去去,跟你老叔玩去。”
“那我就跟老叔老姑去图书馆了,”大侄子又打了个打呵欠,端着盆晃晃悠悠的回去了。
席于飞看着自己大侄子,总觉得他像个树懒。感觉全年都睡不醒,但睡不醒也不耽误人家学习。这小子好像是考上了个不错的大学,学啥玩意数学之类的。
就这成天呵欠连天的,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学的数学。
早晨喝棒子面红薯粥,配咸菜,主食就是红薯。
席于飞看着这一桌子减肥餐,想起等再过二十来年一群闲的没屁的小年轻闹腾着减肥塑性,天天就吃什么粗粮什么水煮蔬菜。
就应该让他们来这个年代活着,天天这么吃,半年能给他们馋的趴门楼子!
“这两包烟带上,该送就送。人家说什么你就听着,千万不要跟人吵架。到那边找宋科长,你爹的学生已经帮你联系好了。这封介绍信你装好,别丢了。”
曾柳华看着穿的立立正正的心肝肉,总是有操不完的心,“要不我跟你一起去?”
“可别了,我都十九了,去上个班还让娘送,人家怎么看我?老娘您可别操心了,火车站离家又不远,我以前总去那边玩儿,熟得很!”
“成,你去吧,得走半个小时呢,回头买个自行车。”席家就两辆自行车,一辆老爷子骑,一辆是单位离家远的三哥骑。
“溜达半个小时还算远吗?要什么自行车。”席于飞巴拉巴拉头发,“成了,我走了啊娘,今天估计不能直接上班,估计中午就回来了。”
这时候的京城站还是老建筑模样,大几十年的老建筑已经有了不少风雨痕迹。
之前他们席家南下就是坐的奉京铁路,终点就是这个车站。只不过坐到一半被炸翻了,剩下的那一半路,都是腿着走的。
从胡同里出来,直奔前门大街,还没走多远呢,就听背后有人喊他。
“席于飞,哎哟,席于飞你回来啦?”
席于飞回头看见人,眼底就染上了郁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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