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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第1页）

&esp;&esp;魏央认为这是天真，不过这样的天真也并不令人讨厌——甚至让人理解。

&esp;&esp;“要想得到什么东西，我们往往需要忍耐，”她那时这样劝说，“或许这需要一段时间，但只要成功，这一切都是值得的。我这样说，你可以理解，对吗？”

&esp;&esp;“你这话让我想起一个人，”妫越州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她笑了下，又继续说，“你想要的成功是什么？”

&esp;&esp;魏央微笑望着她，并没有回答。

&esp;&esp;“你要做政宰？”妫越州饶有兴趣，猜测道，“还是有多高就爬多高？”

&esp;&esp;“这话我更想问你，”魏央观察着她，“你想要什么？我以为你在我面前，就已经证明了我们有一些相通之处。”

&esp;&esp;妫越州拉长声音，说：“我是启明女校的学生，你一开始就知道。”

&esp;&esp;“当然，当然，”魏央毫无异议地笑着，“我以前也曾经是女学中的学生。”

&esp;&esp;承德太后在正式推动女校议案落地之前，就有意从民间搜集女孩入行宫就学。魏央正在那批有天资又肯勤奋的女孩之中，她的学业表现也常居最优。如无意外，她应当与曾经的好友棠明一致，留侍为太后女官，之后再奉懿旨组建“督政署”并成为其中的要员。

&esp;&esp;“意外是什么？”妫越州问。

&esp;&esp;“意外就是……”魏央望着妫越州的眼睛，她还是个仍在上学的青少年，身量就已经快要赶上魏央——所以她们对视之时也毫不费力，魏央正在这种不费力中感到了某种松懈，于是她说，“我发现这个体制——这个依靠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维系的统治注定会消亡。意外是，我不愿站在一艘要沉的破船之上。”

&esp;&esp;魏央望着妫越州有些讶异的神情，突然感到有趣——因为这个一向伪装沉稳的小牛犊终于显露出本该是这个年纪的可爱来。于是她继续说道：“还有一个原因，你猜对了。在新党，爬到那个最高点总比在旧派更容易。”

&esp;&esp;毕竟在旧党，天下只能算是它姓段的，其她人要么趁早死了投胎，要么起事造反，否则压根摸不到龙椅上的一根腿。承德太后雌韬大略，离得皇位可算得够近，可也只是近而已。历朝历代从来不缺这样的高位女子，皇后、太后……可也只是“后”，是“皇”的附庸，终归是要还政。更别提其她的芸芸众生。魏央便是这芸芸众生中的一个，一个侥幸有了学识、见地之后再不甘于平庸的一个。她时常觉得自己幸运，不仅因为自己能掌握知识，更因为自己生在了这样的一个时代——一个这样的“家天下”注定溃烂消亡的时代。

&esp;&esp;而她毫不介意让它消散地更快一些。

&esp;&esp;“你是对的，”妫越州有些赞许又有些皱眉似的点头，又说，“可是这同样很困难，尤其是，你没有同伴。”

&esp;&esp;——在主张“民主”的新党中，魏央是孤身一人。

&esp;&esp;魏央说：“会有的。就像我前面说的，那或许还需要一定时间的忍耐，利益、理想、别的什么，总有个东西会让人牢牢团结在一起。而你需要有的就是驾驭它、或它们的时机和能力。”

&esp;&esp;妫越州盯着她等了一会儿，在确信魏央的话已然说尽，才魏央的目光中开口道：“很高兴你愿意跟我说这些——很有意思。”

&esp;&esp;魏央平等地等待着，想听她在斟酌的下半句。

&esp;&esp;“只不过，”果然妫越州缓声继续道，“只不过，你忽略了一些关键的东西。”

&esp;&esp;“——你要说‘道义’？还是‘友谊’？”魏央露出微笑，理所当然地打断她说道，“我明白，它们在你目前所接受的教育中，还是重要的。只不过……”

&esp;&esp;她也学着妫越州的语气，在对方微微拧眉的神情中结束了这次对话。

&esp;&esp;“只不过你还年轻，而我恰好很有耐心。”魏央说，“我有预感，越州，我们会是一路人。”

&esp;&esp;“我想你还能记起你的‘耐心’，”妫越州手里的枪口依然遥遥瞄准了魏央的眉心，带着些嘲讽开口道，“给我带来了多少麻烦。”

&esp;&esp;魏央的“耐心”主要体现在在她发现言语无法将妫越州说动之后，就非常利落地实施了一系列强硬的手段——尤其是在妫越州中学毕业之后的这个时间段——包括给姚奉安名下的商铺施压、扣押留学传票、甚至直接绑架等等……妫越州那时和秦襄仪闹翻，又遇上这些个糟心事，脾气可以说一点就炸。最后，在佯作妥协魏央给她安排的学校后，她半夜在魏央新买的宅子里放了把火，成功地把当时尚未熟睡的魏央呛进了医院。

&esp;&esp;魏央如今回想起来，还是会觉得遗憾：假若不能收纳为羽翼，就该早日斩草除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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