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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绍年站在角门外,翠茵帮他撑着伞,两人一同望向雪夜中远去的马车。
纱灯摇晃拉长斜影。
“翠茵,我刚才好像看到我小爹有白发了。”
“几年前就已有了,县令大人的白发也不少了。”
纪绍年忽而哭的泣不成声,他刚才竟从他小爹身上看到了低声下气四个字。
明明不该的,他小爹出身名门,在家受宠,嫁给爹后也是被娇养着,一生都不应该有低声下气的机会的。
“我,我爹是县令,我祖父是翰林,我外公,我外公……”
他哭的有些说不下去了。
耿家,不是说耿家不好,可耿家算什么,怎就让他爹爹低了头。
翠茵望着他,笑中带泪道:“少爷,你在耿家,他们不得不低头。”
他是他们的软肋,此事是纪绍年的错,耿家二郎得理不饶人,耿家人又拧成了一股绳,他们就不得不低头。
比心狠,岳家输给了耿耀这个二哥,他们怕耿文腿废了,怕他们的儿子日后缺少夫君依靠。
翠茵叹道:“少爷,日后说话做事谨慎些吧!你不止是你,你还是老爷的儿子,姑爷的夫郎,这次还是家中的事,若是,若是日后你在外面得罪了人,受苦的也是他们”
纪绍年哭的泣不成声,又觉得丢人,走到角落里压制哭声,他想说,他不是故意的,他就是想到什么说什么了。
他知道错了的,他做错事他跪就好了嘛,他也可以让彦遥骂回来,耿耀凭什么让耿文跪,凭什么让他爹爹上门低声下气的来赔罪。
他错他自己担就不行吗?
往日热闹的耿家骤然安静了下来,耿耀突然变成了里外不是人。
耿父耿母不用说,虽没明着怪他,也是一个好脸都不给,耿耀凑过去都不理人。
彦遥心里也是有气,自己抱了被子睡在软榻上,耿耀挪过去,直接挥袖子让他起开。
耿耀:一片真心喂了狗。
“会写赔罪的拜帖吗?”耿耀剪了蜡烛,坐在碳盆前扒拉着番薯。
彦遥歪着看账本,闻言不搭话。
年后去彦家,彦老爷提前派了人来,说彦遥怕冷,无需冒雪过去。
耿耀自己携礼上了门,回来时彦遥失魂落魄的坐着,他抱着他直至半夜。
耿耀:“我字丑,说话比较直白,你帮我给县令夫郎写封赔罪拜帖,顺便选两样厚礼。”
番薯皮剥了一半,耿耀举到彦遥面前,讨好道:“一穷二白,阿遥让我吃吃软饭,选的厚礼暂无银钱给你。”
面前番薯甜香诱人,彦遥瞪着他:“去县令家赔罪?”
耿耀点头:“人家是县令还是长辈,台阶只能我们这边搭,于情于理都是要走一趟的,我又不是那不知道分寸的人。”
这话让彦遥发恼:“你知道分寸?你知道分寸还闹的如此大,你让我在家中如何待?耿文驱寒的药吃到现在,县学都几日没去,你让爹娘如何看我?我与纪绍年的间隙我自会讨回,暗暗把这气出了,我还占了一个理字。”
耿耀盯着他,那叫一个咬牙切齿,恶狠狠的咬了口番薯,仿佛吃的是面前的人。
他能怎么办?他倒是真的想直接找纪绍年,回来的路上还在思索打不了要不吓唬一番,犹豫再三还是没敢。
这玩意,万一孩子吓的没了,或是胎像不稳了,这家是真的要乱套。
彦遥有片刻的心虚:“我知你是为我好,是心疼我,护着我,就是你说我说的在不在理?这些日子家中都不似”
未吐口的话被人堵在口中,彦遥下巴被人捏着,琉璃双眸惊的睁大。
番薯香甜自耿耀口中而来,这杀猪郎,杀猪郎怎吃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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