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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万年（第2页）

崔萑按了按后腰的长扇：“你说的别弄丢是这个意思？好险，差点就被老鼠扒掉了。这里已经很多天没住人了吧？快成老鼠窝了。病患都安置在哪了？”

浮星煜捻了捻指尖，背手在身后往外走：“县里各村落几乎都是按姓氏以宗族形式聚居，发病之后县官和耆老商议将病患都挪去祠堂集中管治。本以为患病的是少数，但后来难得能找到没有感染的。现在祠堂已经人满为患了。”

崔萑跟在他身后：“难怪徐祈对你心有忌惮。”@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嗯？怎么说？”浮星煜放慢步子。

“这些信息，徐祈自己未必知道，他们不关心百姓，却把你的仁善当做别有用心。”崔萑道，“在其位不谋其事，身居高位罔顾下民，一心只是罗织罪状装作师出有名。你说得对，徐祈的算计和胆量就直到这种程度了，他不配做皇帝。但他能调动那么多人手，必然是当今皇帝授意的，皇帝昏庸无能，又能选出什么贤良的后继之君？我不喜欢这个时代，以皇权治世，皇权凌驾于人命。这样的惨剧其实是可以避免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用回头看，浮星煜也知道崔萑摇着头面带忧虑，本想说既然你想回去，即使赵国洪水滔天又关你什么事，但回去二字实在难以出口。他没法送崔萑回去，一旦崔萑知道这一点，就是知道他是个多么卑劣的骗子，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去。

所以不能被崔萑知道。

而皇帝是否昏庸无能也有待商榷。

徐敷软弱自私是真，但即使上了年纪脑子还是比他的儿女们都好用。

这样的刺杀，自昭宗女皇时从未止息。他们知道，即使不成，有天道约束的浮星煜也不会寻仇报复，假如得手便是永绝后患。而徐敷继位后，一直对浮星煜很是恭敬，这次授意徐祈这个蠢货动手，无非是提醒——

提醒浮星煜不要沉迷，别忘了接近崔萑的真实目的，别因为一时糊涂毁了这么久的筹谋。他和崔萑终究是两种人。崔萑是个心怀仁义的正人君子，和他殊途也不会同归。皇帝以为，崔萑会相信隆宝二十三年的大疫因他而起，会唾弃他厌恶他。

但并没有。

就算全世界要对浮星煜赶尽杀绝，崔萑会和他平摊苦果。

再也不会遇见崔萑这样又坚定又愚蠢，又可爱的人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崔萑心有天下，但也愿意为浮星煜分一点私心。

浮星煜脚步停下，闭了闭眼，希望崔萑一辈子不要知道真相。

见他长久沉默，崔萑以为是自己逾越了，低声问：“你不喜欢听，我以后不提徐家了。”

“徐家都是坏蛋。”浮星煜转身看着崔萑，抬手画了个符咒，笑道，“寿阳除外，她是个糊涂蛋。”

崔萑听他如此语气，放心了许多：“画的是什么符？”

说话间两人来到村里祠堂，今日没有落雪，露天的天井里摆着许多床铺，病患们盖着薄薄的被子躺在床上此起彼伏地□□着，间或有一两个蒙着厚厚面罩的壮年男子匆忙端来几碗浑浊的药汤子，把病人扶起来掰开牙关灌下去，但把人一放下就咳嗽吐出大半。男子摇摇头，拍落爬上裤腿的老鼠，没留神腿上被咬了一口，皱着眉直接抬脚踩死了，吱的一声后地上晕开一摊血迹。

崔萑躲过满地乱窜的老鼠，绕开腥臭乌黑的血迹，上前询问男子，但那人好似没看见没听着，径自走开了。

崔萑回头看浮星煜：“你刚才画的那个符是能让我们隐形的？”

浮星煜点头：“现在知道疫情从何而起了吗？”

崔萑跟在那被男子咬伤的男子身后，他卷起袖子，手腕上也有伤口，身形健硕却脚步踉跄，跑到墙角一阵呕吐，寒战不止。

不远处还有老鼠聚集，吱吱地碰头，绿豆小眼亮晶晶的，毛茸茸的身上散发出疾病和死亡的气息。

联系一路过来所见，崔萑惊呼——

“是鼠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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