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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捉妖（第2页）

天气不凉不燥，陵江之上无风无浪。端午众多习俗中要属赛龙舟最具观赏性，最受渠州百姓喜闻乐见。家境富裕且有地位的人家总要提前训练队伍，打造精巧华丽的龙舟，趁此节庆大出风头。

如今江中数支龙舟队伍正竞相挥舞船桨，激起层层水花。

一场比试结束，夺得彩头的队伍兴高采烈，岸上观战的百姓也是踮脚振臂欢呼呐喊。

端午佳节，几乎人人身上都挂着五彩络子，里头装着艾草填的香囊。有大人把孩子载在肩头看热闹，小儿头上都用雄黄画着“王”字。

渔梁坝上彩衣缤纷欢快热闹，而崔萑和浮星煜都是一身白衣，如着缟素。

林甫带着兵将按照约定的时间赶到，他站在水神庙前高声一喝，兵士们便快速排开，分两列站在渔梁坝上，将百姓夹在其间。

往年节庆可没有州牧大人亲临的阵仗，还带了许多的兵。百姓们男女老少都不知道发生何事，七嘴八舌地交头接耳讨论。

林甫看了看身着白衣的两人，高声道：“我州供奉水神多年，旱涝不侵。然则自从三年之前江中显现神迹，此后再无表征。本官体恤百姓敬奉上神之意，却也怕信错了邪神，无辜葬送幼儿性命。恰逢游方高人途经本州，断言江中寄居妖孽，且有本领降妖。因此，今日特请父老乡亲见证！”

此言一出，像是冷水泼进了油锅里，百姓顿时哄吵起来。

嘈杂声中众人将目光齐齐投向了身穿白衣的两人，浮星煜手中还提着一只竹篮。

“哪来的野路子道人，简直胆大包天，提着个篮子就敢冲撞水神娘娘！”

“这篮子倒是编得精巧……”

“没听说过竹篮打水一场空吗？凭这玩意能打上来什么？”

“水神娘娘本身可是龙鱼，哪是一只小篮子装得下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真是魔怔了，想冒头出名什么谎都敢扯！瞧着俊俏端正，行头唬人，竟然连州牧大人也被他们欺哄了去。”

崔萑将众人的话语尽收耳中，他神色紧绷，余光里林甫站在水神庙前。

水神塑像逆着光，像是蒙了一层厚重的阴影，大山一样镇在林甫身后。

崔萑长叹一口气，对浮星煜道：“动手吧。”

浮星煜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底也没有任何波澜，他单手虚空画符，紧接着便平地起了一卷旋风，将他手中的竹篮托了出去。

众人眼见竹篮凭空而起，瞬间都没了声音，屏气凝神注视着篮子飞到江面之上，随后反复起起落落，像被无形之手提攥着，篮底在水面上有规律地拍出一圈圈涟漪。

波纹荡得众人都眼晕时，那竹篮猛地翻转，往水里一舀，然后急速飞回浮星煜手中。

百姓的目光汇聚在篮中，里面活蹦乱跳溅射水花的正是一条金黄的鲤鱼，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难不成真让他把水神娘娘捞了起来？

难不成不是神仙，真是妖精？

人群涌动要往前冲，被州牧带来的兵士列起的人墙拦住了。

林甫见此情形快步上前，近距离定定地看了篮中鲤鱼许久——

那鲤鱼长不过一尺，蜷缩在窄小的竹篮里，扑腾中蹭掉许多鱼鳞，鱼嘴一张一合渴求着水源。

“两位可有证据证明，这就是吃人的鱼妖？”林甫语速有些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句发问是计划中没有的。

原本浮星煜用竹篮捞上鱼来就足够百姓惊奇，只要林甫以州牧之尊劝诫百姓不要错信妖孽，便能形成足够权威的说法，然后顺势拆除水神庙。

林甫的话音刚落，江心爆响一声，巨大的水花飞起两三丈高。

神迹！

神迹又出现了！

水神娘娘还在江里！

众人惊吓不已，纷纷下跪向江心叩头，嘴里不停地说“水神娘娘息怒”、“水神娘娘饶命”。

连州牧林甫也跪了下去。

在场唯有崔萑和浮星煜还直着双膝，挺立着腰背。

崔萑看着林甫跪伏的脊背，喉头逸出沉重的叹息：“林大人，为了夫人，你连君子的风骨和为人的良心都舍得去。你是个好丈夫，但不是好州牧。你怎么对得起这一州百姓？”

林甫肩膀明显颤了颤，他缓缓站起身来，神色复杂对两人道：“崔公子浮先生，本官感谢你们助益百姓之心。但如今水神再度显灵，由不得你们不信。”

“到底谁是水神，那些孩子进了谁的腹中，一定要我说明吗？”浮星煜随手丢弃篮子和鱼，溅落的水滴让在场每一个人都沾上腥味。

林甫目光躲闪：“本官不懂你在说什么。念你们本意良善，不追究你们的过失，快些离去吧。”

浮星煜垂眸下视，目光悲悯又绝情。

“你夫人知道，日日喝的药材是从婴儿的尸骨上长出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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