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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入十二月,朝廷南下的队伍便得到长公主“死而复生”的消息,不多时又传来捷报说长公主已经领兵夺回长安。
长安是国都,是龙脉所在,自古以来没有弃了都城偏居一隅的皇帝。
大臣们商量决定留下小部分禁军护送皇帝继续南下,他们则返回长安运转朝政,也好为前线将士扫除后顾之忧。
战事虽打得正酣,但从朝廷官员到民间百姓都像吃了一剂定心丸。
懂些兵法谋略者知道这是诈死之计,瞒天过海突袭叛军,所以赢得了战机。
民间流传的说法就玄乎多了——
有人说长公主是星宿下凡,有九个脑袋,砍了一个还剩八个呢,叛军哪是她的对手。有人质疑,再有多少脑袋,不是也在大火里烧干净了么?紧接着便有人搬出听说书时学到的凤凰涅槃典故,说长公主是越烧越旺的火凤凰。
总之,徐攸在百姓心中的地位已经达到至高无上的程度。什么嫡庶男女,能保大家性命平安就是救星。
北方还在打仗,南方零星造反的节度使成不了什么气候,稍有动作就被毗邻之地的观望者镇压下来。一边平定安宁,一边烽火连天,南北迥然两派景象。
皇帝已经中风偏瘫,不能自理,说话都很艰难。
随行倒也有专治此症的御医。不过这位老大夫被皇帝征召南下和家人分散了,时时刻刻挂念还在长安的儿孙,老泪纵横哭得手都是抖的,下针怕是要把皇帝治得更坏。
御医们和众位皇子娘娘商量之后有了共识,皇帝前几个月吃了太多铅丹,毒素沉积在体内,所以大喜大悲之下血脉爆裂。针灸或许能缓解症状,但风险也大。反正现在这样危及不到性命,前头有长公主冲锋陷阵,后方有大臣们稳定朝堂,索性就只让皇帝喝些汤药慢慢调理了。
益州是个气候宜人、风景优美的地方,皇帝余生都会在那里安逸度过——
衣食待遇照旧,不乏近侍精心伺候,他还有好几年可活。只不过夜夜难逃噩梦,一边口齿不清说着思念妻女的话,一边夜夜点着安神香畏惧在梦中和她们相见。
这都是他自作自受。
沈银东去兖州后,崔家没有和皇帝一起进剑南道。虽然战时不太会用得到太常寺,但崔文应带着妻子返回长安了。
沈万山不习惯北方气候,与崔萑还有浮星煜一同回丽嘉了江南永昌县老家。
老沈做生意该宽的地方宽,该紧的地方紧,算是个厚道的东家。因此即使北方战乱数月,底下人也没生异心,他在江南的大部分生意并未受到影响,譬如那座丹砂矿。
“萑萑说将这座矿送给我做聘礼,公爹是天下有名的巨富,不会出尔反尔舍不得小小的一座矿吧?”浮星煜仗着崔萑撑腰,厚着脸皮向沈万山要矿。
沈万山瞧着浮星煜矫揉造作的模样就郁闷,那一声“公爹”钻进耳朵里让他周身的肉都颤了一遍:“不许乱喊!吓我一回能让我折寿半年!”
“谨遵公爹之命。”浮星煜把这话当耳旁风,但表现得举止乖觉,“对了,公爹没把那只蜈蚣丢下吧?”
毕竟是拿人手短,沈万山眼风一扫小厮正抱着往屋里端的坛子,哼道:“带着呢,难喝得很,不过我这腿脚确实是阴天下雨不怎么痛了。”
浮星煜笑道:“您一直和另一位公爹较劲,有了这坛药酒,公爹您一定能活过崔家那位。”
“能活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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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有这么神?!”沈万山眼前一亮。
浮星煜点头,且举起手发誓:“比您给我的那座丹砂矿聘礼还真。”
“好小子,总算你有点用处!哎!上台阶小心点!我的药酒!”沈万山拿出平生最快的速度,上前从小厮手里夺过药酒坛子,紧紧圈在怀里,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沈万山迈着碎步缓缓往自己房间挪,势必要将这坛子药酒和他那些钥匙地契锁在一起。
走出一段距离他还不忘回头向浮星煜道:“叫爹就是了,别乱喊!”
“都听爹的。”浮星煜是个乖巧听话的赘婿。
沈万山一路走着一路告诉家里的下人:“白毛那个,是我儿子,都喊少爷!当然了,家里还是事事紧着表少爷来!别偷偷念叨瞎猜,那就是我儿子,哪不像了?和他老子我一样俊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崔萑瞧着自家老爹让赘婿哄得美滋滋,勾住浮星煜臂弯:“咱们尊上不是在长安寸土寸金的地段有一块宅基地吗?怎么还巴巴地讨要聘礼?”
浮星煜笑问:“不给聘礼,不是白白失了童子身?”
崔萑:“小声些,好像就你一个人原先是童子身似的。”
两人回了崔萑的院子,关起门来在床上滚做一团,亲得崔萑讨饶了,浮星煜才道:“就算那事彼此扯平,还是该给赘婿点好处吧?难道萑萑觉得我侍候得不好,不值这些聘礼吗?”
“好冷。”已经是年底了,崔萑拢了拢垮到肩下的衣裳,偏头枕着他胳膊,“不好。哪次由着我了?让你停总是不听。到底是谁侍候谁?”
“当然是赘婿来侍候表少爷……我知道萑萑也不想停的……不冷,烧起地龙就不冷了……”
浮星煜尤其喜欢亲吻崔萑的颈窝,用细密的吻松开衣领,敞开暖玉一样的肌肤,然后流连着用双唇去听萑萑逐渐急促的心跳,再予他更多欢愉。
刚回老家,处处都需要打理安置,院里院外随时有人走动,崔萑起初还能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渐渐便压制不住了。
到底还是没能由崔萑叫停。
浮星煜给的理由是不满意聘礼,只有一座矿,没给他准备大珍珠,所以他要从别的地方讨回来。
崔萑想反驳,那不是珍珠,但又累又困,哑了嗓子一点声音都没发出就睡在了浮星煜怀里。
转眼十二月已经过了一半,白昼短暂。
崔萑睡到黄昏醒来没见到浮星煜,穿好衣裳出了院子问老爹,沈万山撇撇嘴说他怎么知道——老沈这么多年哪见过自家儿子白日睡觉,用脚趾头猜也知道是为了什么,心里很不痛快。
好好养大的儿子,被个白毛狐狸精迷成这样。
“我让他去矿上查账了。”经不住崔萑再问,沈万山捻着胡子道,“要是账都算不明白,凭什么把矿给他?那不是等着坐吃山空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崔萑:“不是算过一回账吗?怎么还要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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