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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赌注（第1页）

织婆回到里屋，等待着常乘的改变。她也不免去闲想，以她的魔法和红雾的融合，仅仅只能做到将昆虫与人相结合，她试过其他类属物种，那罐血始终没有逆流进人的身体中。局限，这是一个无处不在的问题，或许它也是一种正向的保护。但当她第一次知道文占越竟将牛与人相结合，这令她无比震惊，不能说是人外有人，应该说是各有其能。相比于文占越，他全身都是野心，织婆更加知道这些人的苦楚，同时她也为了缓解自己的苦楚去增加别人的苦楚，这哲学般的问题这让她的大脑有些疼痛。

常乘的蝎爪足已经从背后刺出，四对蝎足的锋利程度略逊于蜘蛛，他并没有长出蝎钳，这不符合人体的特征。如果说这算是一种进化，人体也有权利排斥其中的一部分，或是说人体成功地阻止了那部分的变异，织婆不屑于用科学来解释它，她只是说这也是一种局限，魔法也有局限。织婆将常乘的身体翻转，让他尾骨处新生的蝎尾有更多空间生长。她将常乘的裤子褪下一些，蝎尾的最末节，也就是带有刺针的那节，如一个黑色花苞般从尾骨处刺出皮肤，其余的五节也缓慢地生长出。这个蝎尾应该很理想，织婆摸了摸常乘的脊骨，蝎尾的长宽取决于脊骨的坚实，而他选择的蝎子正是带有剧毒的藏蝎，织婆对她的这个选择抱有很大的期待。

但是担忧也不是没有的，这红雾仅能改变他的躯体，他的心灵，他的意志，都没有改变。就像一个艺术家欣赏着自己的作品，但同时又担忧这个作品将违背他的初衷。织婆想要常乘寻找她的指骨，就必须为他套上枷锁，成为一个没有自由的作品。她将常乘双手食指指肚划开十字形的口子，露出骨头的那种，接着她同样对自己这样做，二人食指裂口相对，织婆将自己的末节指骨--是她自己的指尖骨--移入常乘的指尖。织婆抵住来自常乘指尖的排斥力，虽然缺少第二节指骨，她也将食指的法力输出加到最大，她的指骨成功植入常乘指尖之端。这节新来的指骨驱使着常乘指端细胞的分裂，以给自己留出契合的空间。这两节指尖骨将如鬼影般跟着他，监视他，指使他，直到他的使命完成。

常乘突然醒来，他做了一个梦，感觉无比长的一个梦，在梦中他在跟一群蝎子搏斗，成千上万的一群，最后他失败了，蝎群漫过他的身体，将他啃食殆尽，他在这噩梦中惊醒。他现自己趴在停尸台上，想用手翻身过来，而他的大脑控制的却是三对蝎足，群魔一样乱舞着。

“别着急。”织婆说道，一伸手将他翻转过来。

“嗷！”常乘感觉什么东西硌到了他的屁股，伸手一摸，他稍稍抬起臀部，一条蝎尾从他腿侧探出。如黑曜石般的光泽，利落的骨节，他不协调地跳下停尸台，一边晃动着蝎尾，一边扭头欣赏着它。

“它有毒吗？我能用它做什么？”常乘有些迫不及待，像蝎子一样将尾巴翘到肩膀高度。

“能做很多事情，但也不要过分，”织婆答道，“你的改变来源于我，请记住。”

“那我的每条裤子都要剪开一个窟窿了！”常乘的问题显得很幼稚，“我这后边怎么办，就这样走上大街？”

“蝎子是夜行动物，”织婆说，“每一件事情都有好坏两面，拥有它，就都要接受。”

常乘沉思了一下，“就是上夜班嘛！”他的每一句话都使他的决定无比轻松和草率。

织婆见常乘不停地扭头看自己的尾巴，就像个好奇的孩子一样，但好奇的结果，他应该不会好奇地问。织婆将一个罐子中的液体引到空中，逐渐铺平，形成一面水镜子，方便常乘欣赏。

“哦！谢谢！”，“这是那只蝎子长到我的后背上了吗？太神奇了！”，“如果这些爪子能收回去真的能！”，“嗷，有点疼啊！”，“尾巴能吗？好像不行。”织婆在一旁看着他自言自语，真的像在看一个孩子一样。

“欣赏够了吧。”织婆将水镜子引回罐子中。

常乘貌似还没有欣赏够，这副身体足够他欣赏一辈子。他愣了一下，觉得织婆要说些什么，便也安静下来。

织婆举起半握拳的双手，五指半弯曲，双手的食指继续直立，她食指仅留有第一节指骨，两个第二节指骨不知何处，末尖指骨已植入常乘指上。她感受着体内的能量汇聚在食指指骨上，通过人类的皮肉仅能传输微小的能量。织婆左右摇晃着食指，常乘的食指也被抬起。他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他的食指多了一个指节，指甲还没有长到那个指节之上。这个来自织婆的指骨在他指尖内像个刺猬一样带给他轻微的刺痛感。

“这是紧箍咒啊！”常乘说道。

“算是我们的契约，你的变化不可能没有代价。”织婆说。

“它可以控制我？”

“它可以指示你，不必把它想象成我在你身边，它会指示你寻找我的指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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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指骨？”

“刚才那几位人，你都认识吧，”织婆指的是杜涌和杜燃，她的骨头只有可能留在他们家的地下，遗留在历史之中，她只希望那两节指骨不会被虫兽啃食，“我在你手尖留的骨头会适时指引你。”

“你认为指骨在他们手中？”对于杜家人，常乘并不熟，但以他的性格，见过一面就算有所了解，他心大的性格也瞒过了织婆。

“该是在那片地中。”

“我要去”

织婆不想听他多讲，便操作了她的指尖骨，让常乘感到一阵刺痛。“时候不早了，走吧。”

常乘识趣地走上楼梯，经过那些蜘蛛人身旁，他竟然有一种归属的感觉，商场里飘扬的灰尘和凌乱的脚印给他一种狩猎感，商场内外的黑色污泥在他的脚下也踩出了节奏感，只是他还未适应蝎尾夹在后背和驾驶座之间的感觉和多出一节的感觉陌生的食指。

度过了忙碌的晚间，织婆终于静下心来，坐在缝纫机前翻开了那个本子。她拿起笔，缺少指骨的食指难以按住笔身，她只好用中指辅助。她在新的泛黄的一页，她在上方中央写上了常乘的名字，接着在他名字左下和右下各支出一条箭头，分别写上“杜”和“文”两个字，又在常乘的名字上圈了两圈。今晚她做的一切决定和事情都是临时起意，措手不及，而常乘这个人，则是她今晚做的一个赌注，如若如愿，她将能更加灵活地施展她的法力。为了她最初的目标，追随神，服侍神，让神重回这片土地，她要让自己更加强大。但静下心来，她才觉，在命运之神前做的赌注真的是一个赌注吗？她能想象，或是预见，未来的无数种结果，但却无法确定最终会是哪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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