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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朗索瓦的会客厅与他本人的风格一样,采用了大量加莱风格的奢华装饰,墙角立着抱瓶的石膏女神像,瓶中流泻出精心修饰过的花束,由尤加利叶、铃兰、勿忘我、绿玫瑰、天竺葵等组成的一人高的立式花束让这个房间充满了淡淡的香气,绣着加莱皇室徽章的挂毯在这里随处可见,当然还有弗朗索瓦本人的肖像画。
椭圆框的、方框的,各种各样装束和场合的肖像画悬挂在会客室四周,致力于向人们宣告这里的主人有多么英武。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当然是闲话,不然还能说什么呢,斯通枢机显然对于教宗的突然莅临也颇具疑惑,他时不时地用眼去看弗朗索瓦,试图从主人脸上看出什么信息,但是很遗憾,他什么也没看出来。
难道是他来这里的意图被发现了?
斯通枢机不得不想到这个最为糟糕的猜测,顿时有些坐立不安起来,应该不至于……他努力安慰自己,他只来了两次……该死,早知道就不应该来的,可是……
斯通枢机开始回想自己为什么会到这里来,暗暗后悔自己没有忍住好奇心,可能有比好奇心更多一点的其他什么,不过那绝不是重点。
他又想起了那座花园里芬芳的香气和年轻的躯体,青春活力的笑声,就像是永远不落下的太阳,多好啊,在他们中间,会让自己错觉逝去的年轻时光又回来了,有哪个男人能抗拒这样的诱惑?
就算是圣人……
哪怕是圣人……
斯通浑身触电一般僵住了,他发现西斯廷一世好像正在看他。
不过这个眼神也许只是随意一瞥,弗朗索瓦受够了枯燥无聊的闲谈,提议要去大厅里举行一个小小的宴会,拉斐尔欣然同意,并且善解人意地提议,不如再多邀请几个人,宴会要足够热闹才有趣。
一个宴会持续一整天是很正常的事情,不断会有客人离开或到达,信使们拿着弗朗索瓦的邀请函,奔向了各个贵族的宅邸,第一波客人到达后,气氛就迅速热闹了起来,等弗朗索瓦醉醺醺地从越来越多的客人中脱身,才从混沌的脑子里扒拉出了举办这个宴会的目的。
对了……西斯廷一世……
他随手抓过一名侍从:“教皇呢?”
侍从愣了一下,费力地思索:“半个小时之前说大厅里太热,出去散步了。”
散步……弗朗索瓦艰难地思考了一会儿,确定自己把该藏的东西都藏起来了,就放松了下来,嗤笑一声,摆摆手让侍从离开。
不过是一个年轻人,看来之前的警惕都是多余的。
哪怕是嚣张傲慢如弗朗索瓦,也知道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事情不可以做,在翡冷翠买卖人口修建自己的伊甸园算不上什么大问题,借这座人间伊甸和翡冷翠贵族们私下串联……这个问题就可大可小了。
他自己玩当然没关系,可是万一背负了“诱惑神的仆人”的名义,就连他也要退避三舍,他是来交朋友的,可不是来结仇的。
以防万一,最好还是不要让教皇看见那些东西。
奈何他是这么想的,那位想要被死死隐瞒的教皇与他的想法刚好相反。
拉斐尔解开那件象征身份的猩红斗篷,随手扔在一棵灌木丛后,沿着花园曲折的小径往后走。
费兰特告诉他,那些男孩女孩们都住在花园后的房间里,距离主宅有一定距离,拉斐尔喝了几杯葡萄酒,刻意做出晕乎乎的醉态,懒洋洋地走进了那片禁地。
半路上有两名看守,他们看了看拉斐尔,犹豫了一下,并没有阻拦他,反而催促了一声:“快点回去。”
他们将白色长袍的拉斐尔看成了宅邸里被买进来的男孩的一员,无论是年纪还是外貌,这个猜测都无比合理。
唯一需要疑虑的就是……这个过分美貌的人好像之前没有见过?是新买来的吗?
拉斐尔默不作声地走了进去。
午夜,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的宴会上一片狼藉,喝得醉醺醺的贵族们将水晶杯叠成高塔,从上往下浇灌葡萄酒,帷幔垂落的角落里,有暧昧的低语和声音传出,宴会就是寻觅快乐的地方,大家都清楚这些角落里正在发生什么事,这是贵族圈里心照不宣的秘密,爱情和婚姻永远是分割的两件事。
几个和弗朗索瓦走得最近的贵族已经勾肩搭背自己去寻觅伊甸了,弗朗索瓦也默许了这一行为,反正只要不闹到大厅这边来,不被西斯廷一世看见——
等一下,西斯廷一世说去散步,去了多久了?
朦胧的醉意骤然被驱散,弗朗索瓦一个打挺坐起来,推开身旁依偎着他的贵夫人,鹰隼般锐利的眼睛扫视大厅,没有在这一片混乱中发现那个本应该最为醒目的淡金色身影。
“教皇呢?”他再次抓过一名侍从,恶狠狠地问,“我刚才让人去找他,找到了没有?”
那名侍从结结巴巴答不上来。
弗朗索瓦心一沉,意识到有什么不太好的事情发生了,但是他希望不是最糟糕的那种。
然而怕什么就来什么,他看见自己最信任的贴身士官长急匆匆地从外面回来,往日总是保持谦卑微笑的脸上一片僵硬的青白,像是一具死尸般冲到弗朗索瓦面前。
“殿下,”这位陪伴着弗朗索瓦从王子到公爵的侍从还是坚持着往日的称呼,“西斯廷一世……”
他咽了一口口水,在弗朗索瓦愈发紧迫的瞪视中深吸一口气,“卡洛斯爵士、爵士把喝醉的教皇冕下认成了您的情人……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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