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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晚上,我陪着安沐办理了出院手续,然后和她走到车内,我逃避的视线最终还是落在了眼前这部没有电的手机上。假如我能够将那条短信出去,安沐会不会放弃替我解围的念头,留在家里哪也不去,亦或是不至于在无助中拨打我的手机,却绝望的听到了关机提示,最终来到医院被动的看到那让她撕心裂肺的一幕。
我紧紧握住手机,思维像不可逆转的洪流,绝望的举起拳头,一拳却并未砸在了手机上,我的手臂被安沐推了一把。
安沐又低头看了看我手中的手机,良久,终于伸手从我手中拿过了它,仔细的看了看说道:“不需要把情绪泄在无辜的物品上,别跟安启阳一样,养成爱摔东西的坏习惯,留着用吧!”
我撇了撇嘴,又低了低头,最后只是用沉默代替了回答。安沐闭上了眼睛,却面朝着车窗外最遥远的天际,我知道她一定在寻找那片最柔软的“星辰之海”。
车子驶出医院后,穿行在这座看不出丝毫悲伤的城市里,我在那被霓虹所环绕的街头,看到了那些沉默前行的人们,他们没有将生活的喜怒哀乐写在脸上,也许是习惯了,也许是麻木了。如今,我也加入他们的行列,下一次开怀大笑,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了。
……
回到熟悉的17号住宅,院子里的灯已经亮了起来,安沐丝毫没有感到惊讶,也许是她昨天晚上离开的时候压根没关。可当我扶着她到门口时,下意识的弯着身子向里面看去,因为门压根没有锁,在我和安沐的双双疑惑中,便看到了身旁放着一叠文件的安启阳,他正在院灯下处理着文件,见我们回来以后,只抬头望了一眼便继续工作,手中的笔不停的在文件上划划点点。
我不愿打扰正在工作状态中的他,只是叫了声“叔叔”,便扶着安沐往屋子里走去,也许是他习惯了安沐一如既往的沉默,因此即便安沐没说话,也没有引起他的注意力。
我们进屋片刻之后,安启阳便抱着文件走了进来,她对着正在喝水的安沐感叹道:“你们真是难请,送你们礼物还得亲自上门。”
安沐好似再次回忆起昨天晚上所生的一切,情绪有些低落的摇了摇头,对安启阳说道:“礼物?你的这份礼物来的也未免太沉重了,我恐怕接受不起。”
安启阳没有明白安沐的潜台词,沉默了许久道:“此刻,我不太想说起那段不堪回的往事,如果你已经猜出来是什么礼物,我也就不打哑谜了,你妈妈生前最爱的一对玉佩,今天我拿来送给你们。我知道你一直在找,却没找到,并不是我藏起来不给你,而是想让这块玉佩在合适的时间拿出来,更有意义。”
说着,安启阳走到沙旁的公文包里,拿出两只精致的盒子,一人一只交到了我和安沐的手上。
安沐勉强提起精神,面带疑惑的打开盒子,然后提着线将玉佩拿出来看了看,自言自语道:“果然是我妈生前最爱的那块玉佩,没想到居然还有两块。”
我将自己手上的那个盒子也交到安沐手上,然后五味杂陈的坐在沙上,垂着头。
“你们就要订婚了,说来也挺不好意思的,不瞒你们说,想来想去也不知道送你们什么好,便将这原本打算结婚时送的礼物提前拿出来了,我看安沐你气色不太好,刚好带上玉养一下气血。”
安沐并没有太多兴趣的将玉重新放回到盒子里,起身朝楼梯走去,冷漠道:“我妈的东西我自然要收藏,可这礼物现在拿出来,真的没有什么意义了。”
安启阳似乎没听明白,转过头问我道:“安沐怎么了?”
我心中一痛,将那最不愿意说出口的话说出了口,仰头说道:“孩子没了,恐怕我和安沐也不会订婚了……”
当这句字字千斤的话从我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无形的压力让我有了喘不过气的感觉,我知道那酝酿了许久的梦,在顷刻间都化为乌有了,可我必须要咬牙支撑着,我对生活的勇气和期待绝对不能放下,即便日子被碾碎成粉末,我也要用最好的自己笑着去抚慰安沐。
安启阳难以置信道:“胡说,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昨天晚上接到你电话以后,我便出门去了,安沐给你完信息后,出门不久就出了事故,被一辆摩托车剐蹭了。”
说完,我便要转身离开,可安启阳一把拉住了我的手,不让我离开,眼眸闪着泪花的看着我,声音颤抖道:“孩子真的没了?”
我心酸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开,留着安启阳一人在客厅里。
走了几步以后,我回过头看着安启阳,他已经瘫坐在沙上,只是又一次看着他那在灯光下无助的面容,有些难过,有些担忧。
当我的脚跨出17号住宅时,心便好似掉进到一片炼狱之中,忍受着无尽的煎熬,却仍逼着自己往最黑暗的地方走去,我需要找个没有人的地方,然后卸下那个精心伪装的自己,独自沉淀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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