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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第1页）

&esp;&esp;里面新记了很多东西，有的和情绪有关，有的没有，再好的学生也有神游天外的时候。

&esp;&esp;“可以请你吃饭吗？”，树状图分叉出来，好的，不行，又叉出两个答案，叉到最后，枝繁叶茂，有些填了最终的答案，有些没有。

&esp;&esp;如何触摸到无形的情绪？

&esp;&esp;至强烈至难解释那次，是许添谊兜头塞给他伞，很凶说拿好。

&esp;&esp;挨骂了，觉得很舒畅。

&esp;&esp;那种怒气冲冲的神情让他想到两个人亲密无间的时候。

&esp;&esp;句子的前缀一定有一起，刚念书要手拉手春秋游，手心捏出汗也不松开；运动会就跑个三十米，人小得像滚出去，跑道下面一定有嗓门很大的许添谊在声嘶力竭加油；一个话太密，眉飞色舞，另一个只是听，但也要被一起叫到门口罚站。也可能被困在童年的不止许添谊一个人。

&esp;&esp;现在能问出口的，只有为什么不找他一起吃饭，做的是拍碗云吞面，买很多东西。

&esp;&esp;他又在旁边写了“壮壮”，写了“鸡翅”——翅字不会写，得查手机。

&esp;&esp;想要一起吃饭的目的不是为了看壮壮照片也不是为了吃点鸡翅。

&esp;&esp;贺之昭没什么头绪了，心里有团雾，像迷路的狗，有点闻到味道，但在外面转了三圈，没找到入口。

&esp;&esp;他合了本子站起来，套上外套，拎包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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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许添谊罕见踩点下班，迎面碰到晚高峰，公交车堵在高架上足足半小时，才成功顺着匝道开下去。

&esp;&esp;车载满了人，他站在过道间，拉着吊环，跟着摇摇晃晃。

&esp;&esp;辞职信虽然打印好了，但人并不在，所以他没有和预期一样，把这张轻飘飘的纸甩到的贺之昭的脸上。

&esp;&esp;当然，真看到那张脸，可能也就甩不下手了。

&esp;&esp;总得找到下一份工作才说。

&esp;&esp;他换了思考角度，如果没有了收入来源，没有家就是连退路都没有。

&esp;&esp;更何况辞职了也不能一走了之，还得把工作都交接完毕。

&esp;&esp;出去还可以做什么呢？他擅长做什么？

&esp;&esp;也没什么兴趣爱好，无趣、爱生气，喜欢计较小事。有过些渺茫的规划，但都没实现。

&esp;&esp;许添宝却恰恰相反，粉色头发亮得能刺穿人眼皮，站在那就能吸引目光，穿戴着万事顺心如意的自信。

&esp;&esp;他知道家里把所有钱都砸在这个弟弟身上了。他上初中时，许添宝小提琴课请的老师就大有来头，算拜师学艺，一节课四十五分钟，报价四位数。那时他要一次生活费可以拿到五十块钱。

&esp;&esp;这是于敏唯一的、满意的作品，所以舍得，所以他人生与其无数次对垒，没有过获胜的时候。

&esp;&esp;回到家，壮壮倒是很快黏上来，像是地球上最需要许添谊的生物。

&esp;&esp;“我今天不想遛你。”许添谊板着脸看着它说。但壮壮仍旧很高兴地摇着尾巴绕着他转，像不知所谓地撒娇，也像很能包容主人的坏心情。过了会，又跟水壶开了似的，发出“嘤嘤呜呜”的声音。

&esp;&esp;听见这声音，许添谊还是老实拿来牵引绳。

&esp;&esp;以往遛狗的时间晚些，路上没什么人。今天刚过饭点，许多人乘凉散步遛狗，跨出小区门就遇到了只吉娃娃。

&esp;&esp;大概因为伯恩山的体格太大令它害怕，感受到威胁，这只迷你狗在步行道中央岔开腿，瞪着眼珠子对着壮壮狂吠起来。

&esp;&esp;壮壮庞大，胆子比芝麻小一些。道路明明宽敞，它却贴着自己的临时主人，怎么都踌躇着不敢上前。

&esp;&esp;许添谊想干脆往后撤了绕路，壮壮仍旧纹丝不动，无助地黏着他的小腿，像被吉娃娃骂得自惭形秽，生而为那么大我很抱歉，怎么拉都拉不动。

&esp;&esp;吉娃娃的主人隔岸观火，没什么作为，但看着壮壮缩瑟的样子，忍不住嗤笑了声，说：“胆子这么小啊。”接着把自己的狗捞起来抱到怀里，径直走了。

&esp;&esp;“你脚长这么大干什么用的？”周围没人了，许添谊气得半死，举着壮壮毛茸茸的爪子大骂，“一巴掌呼过去不就好了，你往我身上躲什么，躲能解决问题吗！”

&esp;&esp;壮壮只是冲他微笑。它是一位真正的绅士。

&esp;&esp;这么一笑，让许添谊想到个人，又一想，自己明明也喜欢躲避，遂决定不再进行谴责。

&esp;&esp;“你说你主人什么时候来接你？”他站起身，“时间很快的。”当时说至多三个月，日子一点点减少，人和狗之间倒是关系越来越好。

&esp;&esp;车灯的光线扫过去，一辆车路过他们，然后掉了个头，又重新贴着开上来。

&esp;&esp;许添谊原本没在意，直到在风中捕捉到个声音：“小谊？”

&esp;&esp;天底下只有一个人喜欢这么特立独行喊他。

&esp;&esp;没想过会在这个时间地点遇到对方。即便辞职报告夹在笔记本里，贺之昭应该没有看到，他还是透着心虚：“怎么了？”不是问怎么来找我，怕自作多情。

&esp;&esp;贺之昭从车上下来，仍旧是那身运动装，头发有些乱，说：“正好想来找你，把东西给你。”

&esp;&esp;“什么东西？”许添谊戒备地跟着贺之昭绕至后备箱，就看到一小堆手信模样的东西，包装都精美，遂有猜想，问，“是需要我寄给谁么？”

&esp;&esp;“不是。”贺之昭说，“都是给你的。”

&esp;&esp;许添谊愣了愣，问：“为什么？”

&esp;&esp;“觉得你可能会喜欢。”

&esp;&esp;“……不用了，谢谢贺总。”许添谊声音发涩，“我就是一个秘书，您不必对我这么周到。”他说，“太昂贵了，我还不起，心里很有负担。”

&esp;&esp;“为什么要还呢？”贺之昭道，“只是希望你开心。”

&esp;&esp;不可能。许添谊心道，付出什么才会得到什么，可我已经竭尽全力在工作了。你所求的是什么东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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