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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一念及他的伤势,姜芙果断抬手推在他的肩上,整个背朝后挺去,与之拉开了些距离,“你伤还没全好呢这样对你伤情恢复不利”
&esp;&esp;崔枕安由当初的半死不活到现在能坐能行,这中间费了姜芙不少心力,也正因为他的伤,二人成婚半年有余从未圆房。
&esp;&esp;每每他有些暗示,也都因着姜芙的顾念而止。
&esp;&esp;这回亦是。
&esp;&esp;见她如此,崔枕安也不恼,只轻浅笑笑,伸手将人重新捞回怀中,下巴杵在她肩窝处,就这么安安份份的抱着她。
&esp;&esp;听到他的气息稍稍安定了些,姜芙才将手轻轻搭在他的肩上,柔声说道:“我只是想让你的伤好的快些。”
&esp;&esp;“嗯,我知道。”崔枕安自背后抬手轻抚了她的后脑,手力温柔,一双原本含着笑意的眼在姜芙看不到的角度却替成了警惕猜忌的寒意。
&esp;&esp;那个少年
&esp;&esp;月色西移,初夏夜微凉,室内的灯火熄灭之后,月色若胧纱透进屋中,这时节院中已有许多虫鸣,长短声声不歇,却也不觉着扰人。
&esp;&esp;姜芙躺在床榻之上,指尖儿有一下没一下的划着帐幔,有隐隐风意自缝隙中透过,一抹月色正打在躺在她身侧的崔枕安眼上。
&esp;&esp;崔枕安就势拉过她还包着纱布的手晃动两下,“还疼吗?”
&esp;&esp;“不疼了,上过药就不疼了。”她乖巧应声,见他还未睡,随之侧身面朝里,扯住崔枕安的胳膊抱在怀中,脸紧紧贴着。
&esp;&esp;二人自成亲来,便一直是这般着衣而眠,起先他伤势很重,几乎动弹不得,如今日渐康复,姜芙便养成了抱着他胳膊睡觉的习惯。
&esp;&esp;现在的崔枕安腿脚不良于行,只能平躺,感知到她的脸贴过来,加上月色昏暗,他的神色再无白日瞧看她时那般温情,反而冷意森森,可语气未变,还是一样温和动听。
&esp;&esp;“外面天气热起来了,街上的柳树应该发新条了吧?”他道。
&esp;&esp;埋在他肩上的头轻轻点点,“应该是的,可惜咱们府里没栽种。”
&esp;&esp;“姜芙,我有点想吃盛味斋的点心了。”崔枕安话峰一转,由柳树到点心。
&esp;&esp;于他所提,姜芙素来是有求必应,二话没有,“那我明日上街给你买。”
&esp;&esp;闻此,崔枕安接着又道:“再折枝柳条回来,粗些的。”
&esp;&esp;“要柳条做甚?”好奇的脑袋终支起,借着月色眨巴着一双圆亮的眼珠子望着他。
&esp;&esp;崔枕安表情切换的极快,又换上了白日望向她时那般温意,甚至抬手轻捏了她的耳垂,宠溺道:“先前你不是说,想要听我用柳哨给你吹北境的曲子?这么快就忘了?”
&esp;&esp;提及此姜芙似才想起曾与他提过一嘴,连自己都忘了,倒没想他还记着。姜芙抿唇一笑,复而躺下,这回将崔枕安的胳膊搂得更紧,“想不到你还记着,我也只是随口一说。”
&esp;&esp;“再过不久,等你的腿好了就能同我一起上街了,夏日里也该多走动走动,”姜芙指尖儿轻轻在床榻之上划着圈儿,满目都是对他来日腿伤好时的憧憬,“待你腿好了,你想去哪儿?”
&esp;&esp;崔枕安不答,只轻垂了眼皮,反而回问:“你想去哪儿?”
&esp;&esp;“去游湖吧,待到盛暑时,湖里的荷花就都开满了,咱们在湖心泛舟赏荷怎么样?”
&esp;&esp;“嗯,好。”他想也没想,一口应下。
&esp;&esp;这应声正落在姜芙心里,心满意足的闭上眼,脑子里已然开始构想那时的画面。
&esp;&esp;此事姜芙不止在他面前提过一次,崔枕安从未问过她为何对泛舟赏荷一事执念在心,她亦从未与他解释过。
&esp;&esp;或是崔枕安只以为他们只是因为一道旨意而成婚,也认为姜芙不过是顺势而为,实则不然。
&esp;&esp;四年前盛夏,姜芙尚未及笄,与姑父姑母一同入宫参加宫宴,两位表姐心术不正,将姜芙骗到湖心小舟,而后乘了大船弃她而去,只留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那小舟之上。
&esp;&esp;夜色昏暗,藕花丛深,小舟顺着水流茫然前行,似越飘越远,凭她如何唤亦无人来救她。
&esp;&esp;彼时姜芙年纪小又怕水,小舟卡于密高的荷叶间难行,望着四周墨黑色的湖水她吓的不停抽泣,亦不知哭了多久,身侧竹竿上悬挂的油灯照亮了一道身影——一个少年划舟出现,跃到了她的小舟之上,最后将她平安带回岸边。
&esp;&esp;那日姜芙甚至已经记不清那少年都与她说了什么,只记得乍一上岸时那种劫后余生之感,还有几经周折才打探到那少年的名字。
&esp;&esp;他是北境来的质子,崔枕安。
&esp;&esp;姜芙才不管他是谁,他是质子也好,白丁也罢,姜芙只知,自那日起,崔枕安就成了她的一道光,照亮了她十几年晦暗的日子。
&esp;&esp;后来每每被表姐们刁难的时候,只要一想到崔枕安,前路便似又有了那么点期待,在沈府的日子也不那么难捱了。
&esp;&esp;沉浸在幸福里的人抱着钟爱之人的胳膊入睡,哪里知,这光亮不过是泡影。
&esp;&esp;听着身侧人呼吸均匀,崔枕安唇角浅浅掀起一抹嘲意。
&esp;&esp;长夜虫鸣不知几时休,待姜芙睡饱了再睁眼时已到辰时。
&esp;&esp;崔枕安还睡着,他身上的伤都是动了筋骨的,时而天色不好时骨头便会隐隐作痛,夜里需得配了安神的汤药喝下去,醒的较晚些。
&esp;&esp;姜芙不愿扰他,下地前轻快的在崔枕安的额头上印上一吻,而后梳妆出门,昨夜崔枕安说要吃盛味斋她并未忘。
&esp;&esp;到了府门前,遥遥见着马车已经套好,却在迈出门槛的那刻又被门口守卫拦住。
&esp;&esp;“夫人这是要去哪儿?”
&esp;&esp;自打姜芙嫁过来,每次出门都要经得一番盘问,名义上她是北境王世子夫人,实则这府里上上下下无一人拿她当成主子。
&esp;&esp;她自知,是因为崔枕安的关系。自打北境近年频频出乱,朝廷认为北境不安分,对待崔枕安亦不似从前那样厚待,若非如此,一场秋猎又怎会让他受那么重的伤。
&esp;&esp;“世子说想吃盛味斋的点心,我亲自去买些,不过半个时辰也就回来了。”每次出门前的盘问姜芙再熟悉不过,去而有方才得放行。
&esp;&esp;乘着马车不过行过两条长街便到了盛味斋,此店并非京中名铺,点心味道也只能说是一般,但里面的月桂圆子糕尤其受崔枕安的青睐,每隔一阵她便要来买上一回。
&esp;&esp;这一来一回果真用不上半个时辰,再回府时,姜芙还捎带手折回了一枝柳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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