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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习惯了老刘自说自话的交流方式,不知道世界上还有教授愿意跟学生商量,震惊之余,内心生发出深深的羡慕——读边城的博士也太幸运了吧!
高智商、有文化、懂礼貌,世上竟有这样符合自己理想型的男人,恋爱脑一点怎么了!
他立刻回复,同意对方约定的时间地点,在心里激动地咆哮。
自此之后,他就从面目模糊的路人甲,光荣升级为“还u盘的学生”。
他哼着歌,调出老刘给他发来审核的论文。教授们一般都是期刊的审稿人,期刊编辑接到投稿来的论文之后,会进行一轮初审,通过初审的论文会发给审稿人,让他们撰写评审意见,而审稿人一般会直接把这项任务转手给自己的学生。替导师审稿也算日常工作之一,闻笛打开这篇布莱希特的相关研究,开始了令人痛苦的文献审阅。
他一边看一边划线,在心里吐槽这篇论文的方方面面。
研究范围太广了,根本没法进行深入探讨啊。
这逻辑也太跳跃了吧,论点之间的连接呢?
二手资料占比太大,主观性太强,原始文献和历史文件呢?
参考文献太过时了吧,没法反映当前学术界对布莱希特作品的理解和评价啊。
批判完之后,他一边激情撰写评审意见一边想,看别人的论文都是垃圾,自己写的时候才知道,写个垃圾出来多不容易。
打了两行字,闻笛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隐忧在潜意识里飘飘荡荡,落不到实处,让人提心吊胆。
到底是什么呢?
手指按下回车,就像按下音乐播放键一样,隔壁的小提琴声突然响了起来。
闻笛“草”了一声,举起双手捂住耳朵。好不容易消停几天,又来了!看来诅咒还不够灵验!
他拿起手机,愤怒输入:【没个完了是不是?星期三大白天拉琴,你没有工作吗?生活里没点有意义的事吗?】
邻居:【星期三大白天待家里,你也挺闲。】
闻笛:【我他妈国庆根本没歇,好不容易喘口气,又被你逼疯了!别用自己在音乐上的无能惩罚别人!】
邻居:【非得是天才,才配玩音乐吗?】
邻居:【学任何东西都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哪有一开始拿琴弓就拉得好的。】
闻笛:【你还想让我等你循序渐进?就你这种音乐毒瘤,我神经衰弱了你还在锯木头!我跟你说,才能这种事儿是天生的,没有就趁早放弃,不要害人害己。】
打下这段话时,闻笛感到心里一阵刺痛。他一直觉得自己在学术上没有才能,导师也这么说,然而选了这条路就必须走下去。无奈的同时带着一丝痛悔。
邻居:【你从小到大学习一定很容易吧。】
闻笛:【你在说什么屁话?】
邻居:【自己学历很好就傲的没边,否定别人的努力,这种人我见得多了。t大尤其多。】
闻笛窒息了。这人不但污蔑他,还扫射校友!
他体内的怒气左突右撞,迅速点开右上角,一键拉黑。线上线下他都不想再见到这个人了,去死吧!
一脚踹进小黑屋还不解气,闻笛站起来在屋里踱来踱去,即将爆发时,一条弹窗让他冷静了下来。
新邮件提示,教授给他回信了:好的,明天见。
这短短五个字,如同烈日下清凉的泉水,洗刷了闻笛心中的烦躁。
他握着手机,感叹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要是世上所有人都这么温文尔雅,该有多好。
恋爱汩没了人的聪明
带着与偶像面基的激动心情,闻笛扒光了自己的衣柜。无奈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再怎么排列组合,那寥寥几件破衣服,也翻不出花来。
他站在镜子前,端详乏善可陈的白衬衫和冲锋衣,用未经艺术熏陶的审美品评了一会儿,摇头叹息:“只能靠脸了。”
他在衣服堆里烦恼许久,听到门页开合的声音,猜想是于静怡回来了。周中的一对一通常是晚课,于静怡有时十点才下班回家。
听到脚步声挪到客厅,闻笛窜了出去,麻利地从冰箱里拿出苹果汁,递给室友:“辛苦了。”
于静怡拧开瓶盖,倒灌一大口,长舒一口气,盯着大晚上头发一丝不苟的舍友:“这个点了,你穿外套干什么?”
闻笛把u盘事件简述了一遍,着重强调自己从陌生人变成路人甲的激动心情,然后扯了扯冲锋衣:“帮我参谋一下。”
于静怡认真看了半晌,点点头:“挺好,挺青春的。”
“跟那件浅蓝色套头衫比呢?”
于静怡茫然:“你有浅蓝色的衣服?”
闻笛叹了口气:“你压根没正眼看过我是不是?”
于静怡陷入死寂,正常人谁记得舍友穿搭啊。她看了看自己朴素的运动外套,黑色双肩背包,客观地说:“我也没什么审美,你找个靠谱点的顾问吧。”顿了顿,又觉得自己有必要夸赞一下老朋友,减轻他的不安,于是说,“你这么紧张干什么?你可是我们人文院草啊。”
闻笛丝毫没被安慰到:“这个样本数量太没说服力了,我们人文一共才几个男生?”然后又翻起了旧账,“你现在这么说,当年院里拍宣传片你可没选我。”
“那不是因为尤珺跟那个王八蛋谈着吗?人家情侣公费恋爱,你凑什么热闹?”
闻笛想起那支被自己拖进回收站的宣传片,尤珺本人自导自演,男一号又是男朋友,拍的那叫一个青春洋溢,灵动美好。剪成片子之后,院方还把它放到官网和主楼里循环播放。她本人大概也没想到,一年后两人就势同水火,恨不得把一切爱过的痕迹烧得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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