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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笛深吸一口气。他这么窘迫,对方要是识趣一点,就应该转移话题才对。“我朋友学生物,”闻笛说,“你也是?”
“我研究数学,”男人说,“前几天偶然看到一篇讲瞳色基因的科普,所以有点印象。”
“我怀疑他在害我,”闻笛说,“有谁听到heac2……”
“herc2。”
“……有谁听到herc2会开心?不会把搭讪的人当成疯子吗?”
“会好奇吧,”男人说,“如果追问下去,就能展开深入交流。我们现在不就在聊吗?”
闻笛想了想,承认:“好吧,有点道理。”
“再说生物学挺有意思的。”
“嗯……”闻笛做了个让步,“比数学强,数学无聊到没法用来搭讪。”
男人的神情忽然严峻起来,像是受到了冒犯。他放下了酒杯,目光在酒吧四处飘荡,最后落在了天花板上:“看那里。”
闻笛抬头,看到空中悬挂的水晶吊饰。
“科赫雪花。”男人说,“一条线段三等分,以中间部分为底,向外画一个等边三角形,然后在三角形和下面的每条边上重复这个步骤,迭代几次,就会得到科赫曲线,三条科赫曲线拼合起来,就是雪花的形状。”
闻笛在脑子里想象了一下,懂了:“中学数学里是不是见过?”
“科赫雪花的维数是126。”男人说。
又不懂了。
“维数有一个计算公式,”男人说,“正方形的维数是2,正方体是3,但科赫雪花是126,它对于一维来说太详细,二维来说太简单,雪是我们在三维世界看到的126维图形。”
闻笛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然后看男人用探究的眼神盯着他。闻笛在这目光中沐浴了半首歌,才意识到对方是在寻求认同。他惊恐地问:“你刚刚不会是在跟我搭讪吧?”
男人很坦然:“是啊。”
闻笛皱起眉。很难评。
这个人,这个搭讪技巧,都很难评。
似乎是察觉到他欣赏不来,男人问:“你学什么专业?”
“英美文学。”
男人的目光从“不识货”变成了“恨铁不成钢”。“你学文学的,搭讪还请教学生物的朋友?”
这什么意思,他给同行们丢脸了?“可是……”闻笛指出,“开口就说情诗,太咯噔了吧?”
对方静静地看着他,两人的距离很近,婉转的音乐,迷离的灯光,气氛烘托得恰到好处。可闻笛等了好久,也没等来暧昧的下一步。然后他忽然醒悟,对方是在期待他礼尚往来,发挥专业特长。毕竟人家都用数学来跟他搭讪了。
闻笛想了想,露出尴尬的表情,仿佛即将出口的话会让他掘地三尺活埋自己。“好吧,”他清了清嗓子,尽量注入情绪,“我怎可把你和夏天相比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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