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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节（第1页）

&esp;&esp;许凝说：“我当时跟了两个老师。”

&esp;&esp;她说的轻松，内行的人都知道，这可一点都不轻松。

&esp;&esp;别看都是医生，那可相当于跨行了。

&esp;&esp;“小许真是不显山不露水。”林清雯眼底都带着佩服二字。

&esp;&esp;许凝苦笑着说：“我学的也只是皮毛，跟老师是没办法比的。”

&esp;&esp;“到底咋回事？”

&esp;&esp;景娴知道有些事儿闷在肚子里，堆积多了，就腐烂了。

&esp;&esp;积少成多，慢慢地变成严重的负面情绪，会让人疯掉。

&esp;&esp;“出去说。”许凝往外走，景娴和林清雯对视一眼，也跟上去。

&esp;&esp;到门口，往宿舍那边走，这段路是顺路的。

&esp;&esp;许凝就说：“今天医院送来一个产妇。产妇生的是二胎，在家里生的。稳婆负责接生，没想到孩子难产。好不容易生下来，产妇大出血。他们就把产妇流下来的血往嘴里给她灌。眼看着人救不回来了，就托着往卫生院送。卫生院的医生怎么可能救得了大出血的病人，他们就这么这把人送到医院来。要不是产妇命大，可能真的就死了。”

&esp;&esp;她们花了很长时间，才把人给救回来。

&esp;&esp;一想到生孩子的死的女人和孩子那么多，许凝就觉得心里特别难受。

&esp;&esp;“这样的事儿不少见。”

&esp;&esp;景娴小时候跟着老头子，四处去看病的时候，也见过不少女人生孩子。孩子和大人一起没的，又或者孩子生下来，大人没了的。

&esp;&esp;“是啊，很多，很多。”

&esp;&esp;许凝就是因为知道，心里才憋得慌。

&esp;&esp;“现在比以前好多了。以前难产去世的女子更多。以后，也会更好的。”景娴知道后世的医疗条件，难产死的人很少，虽然也有，但是大部分人都能救活。

&esp;&esp;除非是夫家只允许女子顺产，不允许她们剖腹产。

&esp;&esp;许凝苦笑道：“怎么会更好呢？现在没有学校，全靠工农兵大学。工农兵大学出来的学生，怎么能当医生呢？”

&esp;&esp;她是运气好，家中世代从医，才会早早去读大学，学到真本事。后来到了军区医院，跟着好的老师学习，比在课堂上学的东西还要珍贵。

&esp;&esp;那个时候没有选择，有人

&esp;&esp;教就要拼命学。

&esp;&esp;“我的第一个老师是妇产科的医生，后来因为丈夫有问题，被下放到偏远地区的农场里。她放不下丈夫，也跟着去了。我就换了一个老师，那位老师是一位外科医生。我相当于重新学习，花了好很多时间，才能成为一名正式的医生。这还是因为我从小学医的缘故。换成其他人，怎么能这么容易？”

&esp;&esp;她真的看不到希望。

&esp;&esp;“不说大学，就是现在的小学，有几个孩子愿意学习的？每个人上学的时候，都恨不得回家帮忙干活赚工分，年底的时候能多分点粮食。”

&esp;&esp;许凝的情绪也感染了林清雯和景娴。

&esp;&esp;林清雯自己就是医生，看她生孩子的时候，也是九死一生。别人家都是几个孩子，他们家这儿才老来得子，只有李禹一个。

&esp;&esp;婆婆因为这事儿对她很不满。

&esp;&esp;林清雯吃了多少苦，只有她自己清楚。

&esp;&esp;走到路口，三人分开。

&esp;&esp;景娴在家门口碰见商南臣，商南臣看到她脸色不好，关心地问：“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esp;&esp;“没有，挺好的。”景娴想到有些话不好让孩子们听见，压低了声音跟商南臣说，“今天下班的时候碰见许凝，许凝去妇产科帮忙，给一个产妇做手术。产妇在家里生孩子，大出血，差点死了，折腾好久才送到医院来。”

&esp;&esp;“人没救回来？”商南臣问。

&esp;&esp;景娴说：“救回来了，就是这样的情况很多，几乎每个生产队都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每个生产队几乎都会有难产死去的妇女。可能是身为医生的悲哀，又或者是天太黑，看不到希望吧。”

&esp;&esp;商南臣面色一凛，拉着景娴就往屋里走。

&esp;&esp;“你要是害怕，咱们以后就不生孩子。”进门之前，商南臣沉声说道。

&esp;&esp;景娴惊讶：“可我还想生一个孩子。”

&esp;&esp;她太孤单了。

&esp;&esp;这个世界上仿佛没有人和她有关系。

&esp;&esp;她很害怕，害怕这只是一场梦，梦醒后，她又在末世挣扎，又或者还在地窖里，被周家的老虔婆和那个大傻子打着发泄。

&esp;&esp;她想拥有一个家。

&esp;&esp;一个有着跟她有用血脉关系的孩子，还有一个深爱着他的男人。

&esp;&esp;她可以哭，可以闹，可以崩溃，可以软弱，也可以放肆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什么都不用顾忌。

&esp;&esp;她其实很不喜欢多两个孩子，但是为了商南臣她选择接受。她其实更想商南臣没有孩子，只想和他组成一个家，生几个孩子。

&esp;&esp;或许，潜意识里她一直在讨好他，害怕他和他的孩子不接受自己。

&esp;&esp;只是她自己之前没有发现这个问题。

&esp;&esp;直到此刻，她才知道她其实很自私，一点都不大度。

&esp;&esp;商南臣转过身，郑重其事地对她说：“景娴，如果你想生孩子，那我们就去医院生。你不有事的，孩子也不会有事的。”

&esp;&esp;这一瞬间，景娴心里的抱怨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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