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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第1页）

&esp;&esp;话头到这儿也就戛然而止了，下人们便做事边嘀咕了两句的功夫，就被方云蕊和海林听见了。

&esp;&esp;两人互相对视一眼，方云蕊好似豁然开朗，才明白之前的不对劲究竟出在哪里。

&esp;&esp;大户人家有喜事会给下人封赏这是规矩，冯氏竟然没给，这终归是她儿子的事，就算是关系不好，难道连这个钱都出不起吗？

&esp;&esp;海林欲言又止，想了想又把话头压了下去，总归又没少她们的东西，这些下人又不是服侍她们的，她又何必多这个嘴呢。

&esp;&esp;方云蕊却想得更深一层，国公府里面，下人签的可都是死契，那便只会忠心耿耿做事，不会没有规矩的。

&esp;&esp;她和海林能听见下人发牢骚，她不会觉得这是她和海林运气好，恰好就听着了，而是这府上的下人人人都在发牢骚，实在是频繁得很，都让她听见了。

&esp;&esp;她没有掌家之能，也从未学过，因着国公爷不管这些个，所以家里的书塾教的就只是学识，不像有些人家会特地从宫里请嬷嬷来学规矩。

&esp;&esp;三房的柳氏就是个有心眼的，她让自己的大女儿楚姒进宫学习，气度仪态一看便和寻常的姑娘不同，想必不日也会让楚玥去学。

&esp;&esp;二夫人则全然没有这样的想法，许是仗着国公府威名，量未来的夫婿不会对自己的女儿怎么样。

&esp;&esp;但这种想法未免幼稚，说句不好听的便是眼皮子浅，女儿嫁了出去，要怎么过便已是女儿一家的事了，自然是自己能把日子过好才是最要紧的，怎么能处处想着倚仗娘家呢？

&esp;&esp;方云蕊不能全然明白冯氏的想法，可国公府的中馈确实是由她掌管着的，下人们的月例银子、赏钱、衣服也都是由她掌管着的，自她来这府上便是由冯氏管着，不能说是生疏没有经验罢？

&esp;&esp;可若是都到了这个地步，难不成还能说一句没有问题吗？

&esp;&esp;方云蕊有些担忧，不知自己该不该把这件事告知国公爷，但她知道该不该是一回事，她自己决计不会去说的。

&esp;&esp;她没有这样的身份和底气说。

&esp;&esp;可国公府对她有恩，说到底是国公爷对她有恩，又不是冯氏，她若已看出这里面不对，再不说出来的话，会不会实在没良心。

&esp;&esp;海林听了她的想法，问：“要不咱们告诉楚岚少爷？”

&esp;&esp;方云蕊皱了下眉，自上次一别，那天早晨她从铃兰阁出来之后，她其实再也没有见过楚岚了。

&esp;&esp;她心中隐隐有种感觉，好像和楚岚之间的联系就此断了似的。

&esp;&esp;她一面觉得这样似乎是正好的，反正楚岚许给她的东西又不会不给，一面却又忍不住心中失落起来。

&esp;&esp;她不大明白自己在失落什么，是害怕自己没了楚岚的指点，考不进女学吗？

&esp;&esp;“我不知道。”方云蕊道，“也许我们再等等看？说不定过段日子，下人们也就不发牢骚了。”

&esp;&esp;

&esp;&esp;三秋过后，府上城外的庄子收了批新割的粮食，今年是个丰年，国公爷便叫了大家一起去他的荣寿堂吃饭，一家人共同分享丰收的喜悦。

&esp;&esp;其实在这种富贵之家，粮食丰收的多少带不来什么喜悦，因为不管收成好还是不好，横竖不会差他们的口粮，横竖他们吃得还是很优渥。

&esp;&esp;不过国公爷很喜欢庄稼，他每年秋收季节都会亲自去田里走一走，听说今日大家一同享用的粮食还是国公爷亲手割的。

&esp;&esp;方云蕊看着自己柜子里的衣裳发愁，上次嘉宁郡主在众人面前闹的那一回，真是叫她有些怕了。从那之后，她就连稍微惹眼些的衣服都不敢穿了，因为总觉得别人会在背地里笑话她。

&esp;&esp;但上回之后，方云蕊对楚玥的印象其实好了很多，从前楚玥从来都不搭理她，却肯在那种时候站出来为她说话，不管人家是不是也存了别的目的在，至少方云蕊确实应该心存感激的。

&esp;&esp;她还没来得及好好谢谢人家呢。

&esp;&esp;“姑娘今儿到底穿那身衣服？”海林问，她看着姑娘站在柜子前都纠结了半个时辰了，这既然是去赴宴，总不能穿得太灰扑扑了，三房那两个姑娘楚姒喜欢穿蓝色、楚玥喜欢穿粉色，楚苒好穿黄的，这一一分下来，剩下的衣裳也没几件了。

&esp;&esp;方云蕊定然不能穿了和她们相同的颜色，每次赴宴之前她都要这样费心一番，实在是很不想去的。

&esp;&esp;但是国公爷那边来请，她又不可能回绝了，她哪里有拒绝的资格呢？

&esp;&esp;海林道：“姑娘，要不咱们就穿上次那身红色罢。”

&esp;&esp;方云蕊目光也顺着落在那件红色的褙子上，这件衣服她只穿过一次，就是单去见楚江哪回。

&esp;&esp;这件衣服虽是红的，但底下衬着藕色的裙衫，交相看着其实没有那么惹眼，反倒稳重恬静。

&esp;&esp;横竖楚江不在府上，方云蕊想着，点点头：“好罢。”

&esp;&esp;她的首饰也很好，几乎没有什么珠翠，国公府每年会派人送了几盒首饰过来让府上的姑娘们挑，她虽是最后一个挑的，但是剩下的好东西也还是有不少。

&esp;&esp;但方云蕊从不会取华美的珠翠首饰，她顶多拿两件银器，剩下的都是拿一些木制的或者简约的玉器，反正都是怎么简单怎么来。

&esp;&esp;今日她本不欲戴什么首饰过去，只因这衣服若搭得太素了也不成体统，这才取了两支红玛瑙的珠钗戴上。

&esp;&esp;临去前，她看见之前大夫人送她的红木佛珠手串，也戴在了手上。

&esp;&esp;今日去荣寿堂吃饭，想必是会碰上楚岚的，方云蕊忽然觉得有些紧张，倒不是有多期盼着见他，只是觉得她和楚岚之间的关系已经是有些奇怪了，见面总是觉得尴尬。

&esp;&esp;她倒是觉得再也不见了的好。

&esp;&esp;等到荣寿堂的时候，人来了一多半，方云蕊总是能挑个不早也不晚的时间过来，最能不引人注目。

&esp;&esp;可今日她刚一进去，正要习惯性地找个位子坐下，就听楚玥开口道：“原来你也不是不会穿衣服嘛！我还以为你真的是个土包子呢！”

&esp;&esp;方云蕊一愣，抬眸见所有人都正看着她，她才反应过来楚玥是在跟她说话。

&esp;&esp;虽是在跟她说话，不过这话方云蕊就不大会接了。

&esp;&esp;“坐吧坐吧！”楚玥却是不在意，对她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坐这里来。”

&esp;&esp;方云蕊无所适从，她适应不了别人对她突然的亲近，但又不可能拒绝，只好坐了过去。

&esp;&esp;冯氏也在，她目光落在方云蕊身上，心中默默冷嗤一声——这丫头果然不是个安分的性子，稍一有机会就穿得花枝招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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