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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回隧道出口的微光中,重生为少年的林七蜷缩在地,掌心的食神铲残片已失去光泽,如同普通碎铁。阿青颤抖着伸手触碰他的肩头,少年却像受惊的幼兽般猛然缩开,澄澈的瞳孔里满是戒备:“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
幽冥地府的阴风吹散姜瑶光鬓角的丝,她望着少年脖颈处若隐若现的饕餮咒印,低声道:“食魔的诅咒还在生效,他连最基础的味觉都”话音未落,石头已从怀中掏出油纸包,展开时热气蒸腾——竟是刚出炉的炊饼,芝麻混着椒盐的香气在腐臭的空气中格外鲜明。
少年抽动鼻尖,喉结不自觉滚动,却在伸手的瞬间突然捂住心口,脸色涨红:“疼像是有火在烧!”阿青瞳孔骤缩,食魔的“味觉封杀咒”正在作——任何味道对此时的林七而言,都是穿肠毒药。她急忙将魂火凝成丝线探入少年灵台,却见记忆深处,无数黑雾正如同贪婪的食客,疯狂吞噬着与美食相关的所有印记。
“必须带他回凡间!”阿青将少年背起,食神铲碎片与她掌心的梅花印记共鸣,在众人周身形成防御结界。当他们冲破地府结界时,三界交界处的天空裂开蛛网状的纹路,一个由腐烂食材堆砌而成的巨大人脸浮现,正是食魔残留的意识:“妄图逆转轮回?我要让他生生世世,尝尽无滋无味的绝望!”
回到百味驿站的后厨,阿青将少年安置在最温暖的灶台旁。曾经摆满珍馐的案板如今空空如也,她却在角落现了林七坠轮回前留下的陶罐——里面装着他收集的各地泥土,每捧土都带着不同的气息:江南雨巷的湿润、塞北草原的草腥、东海咸涩的海风。
“味道不止于舌尖。”阿青若有所思,取来清水将泥土调和成泥浆,涂抹在少年手腕。神奇的是,当带着土地气息的泥浆接触皮肤,少年紧皱的眉头竟稍稍舒展。姜瑶光见状,立刻用铁链卷来晾晒的艾草,阿木启动机关风轮鼓出热风,石头则将铁锅烧热,干炒着白芝麻。
混合着草木、泥土、谷物的气息在厨房弥漫,少年突然睁开眼,泪水不受控地滚落:“我我感觉到了,像小时候娘抱着我烤火,有有说不出的安心。”阿青强忍着酸涩,将熬煮了三个时辰的糙米汁递到他唇边:“这是最纯粹的味道,试着相信它。”
然而复苏的进程远比想象艰难。每当林七试图品尝真正的食物,咒印便会作,黑雾顺着血管爬满脸庞。阿青在《太初食谱》残页中疯狂寻找破解之法,却只现一行被血渍浸染的字迹:“以食为引,以心破咒,然需渡九九八十一劫。”
第七日,林七颤巍巍地拿起竹筷,夹起阿青为他特制的“无味豆腐”——用雪水点制,连盐粒都未加。豆腐入口的刹那,咒印剧烈烫,他却死死咬住牙关,任由鲜血从嘴角溢出:“我我好像看到了,有个戴斗笠的人在教我辨认香料”阿青的魂火猛地暴涨,食神铲碎片出清鸣,将即将吞噬记忆的黑雾震散一角。
第二十三日,驿站外来了位拄拐的老妪,颤巍巍递上半块冷硬的窝头:“听说这儿能治怪病这是我儿子最后留给我的,您尝尝?”林七接过窝头的瞬间,记忆如潮水涌来:被贬凡间时,他曾用最后铜板买下窝头,分给街头挨饿的孩童。黑雾在温暖的回忆中出嘶鸣,少年突然剧烈咳嗽,咳出一团带着腐臭味的黑色血块。
第五十五日,食魔的残识动总攻。无数由瘴气凝成的饕餮涌入驿站,所到之处食材腐烂、灶台崩裂。林七在昏迷中被阿青护在身后,却在嗅到硝烟与血腥味的刹那,本能地抓起案上菜刀,将生锈的铁锅架在断灶上:“火要旺,调料不能乱!”他挥刀的姿势与当年如出一辙,乱战中,一滴饱含信念的汗珠坠入锅中,竟燃起青色魂火,将食魔虚影烧得节节败退。
当第一百日的朝阳升起,林七终于颤巍巍地端起一碗阳春面。面条在清汤中舒展,撒着极细的葱花与几滴麻油。他闭眼轻啜一口,咒印处的剧痛如海啸般袭来,却也在同时,无数记忆碎片冲破黑雾——诛仙台上的决然、教导阿青时的欣慰、与伙伴们并肩的热血。“我我是林七。”少年落下滚烫的泪水,手中的碗剧烈摇晃,面汤却奇迹般没有洒出一滴,“阿青,这面有阳光的味道。”
此时,三界各处的百味驿站同时绽放光芒,被食魔污染的味觉法则正在瓦解。而在遥远的混沌深处,食魔的残识出不甘的咆哮,它知道,那个曾经被它认为永坠深渊的凡人食神,正带着更炽热的信念,重新握紧了守护美食的火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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