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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却让王骞如与段沅再次紧绷起来,几乎异口同声问道玄黄堂中又遇上了哪些
“先问他!先问他!我们这不都没个残缺出来了嘛,现在不问,还得开坛招魂呢!”说罢俯身蹲下,清嗓两声让这半死不活的人听到自己是哪个,随后问道
“你身后那些阴魂各个对你怨恨颇深,可是你手上沾的人命?”那人先是微微一颤,随后挤出个虚弱的不字,血肉模糊的眼睛颤抖撑开一缝,再吐出了“黄禀”二字
“那么你为何帮他?玄黄堂中事你又知道多少?”茅绪寿也蹲下,王玖镠瞧向已在手中拆解布包的王骞如,随后王骞如俯身垂眼,往这摊主头顶的通天、承光以及两侧天冲穴刺下几根极细的长针,那摊主忽地赤红双目大瞪,咳出一摊紫黑的血,好在王玖镠估算准确,扯着茅绪寿与自己偏身一侧,否则定是一身污浊
“黄禀在陈堂主往败西村伏尸那年好上了耍钱,我与他在赌坊相遇,起先他还是与我们这些苦哈哈一般耍上个五六小满,他走大运,一年之后就戴上了金镶玉,也抽起了福寿膏,还时常赏我们这些邻里的一些小钱……但是随后三年他气运落了山,烟瘾也大了,便开始挪玄黄堂的账目,也因为陈堂主回来之后对堂中越管越少,他……”
说道此处,原本声亮已如常人的摊主又开始渐渐弱下吃力,王骞如再去掏针,手却先悬半空朝着二人,也是说给此人听
“只能再下两针,真一拔,便真的上路了!”那人却有些带笑地点了点头,两针再入头上穴,又得了力气……
障眼路
车上轻了两具走尸的重,那陈夫人也被换到了与几个家仆一齐,面对着三个携着各种法器又面色不善的人,即便有哪个睁了眼,也将那口没嚣张出的声响在喉间咽下,只敢怯怯而望
有一家仆被陈夫人的阴戾染大了胆子刚冲出半个身子,怎知王玖镠一把香灰就撒进了他的嘴里,腕子发力将那被附煞之人的嘴合上,几下抽动后那人便老实地昏厥过去,其他煞物见状后连牙缝间嘶声都再小下去
三人皆是面色凝重,王玖镠向来不拘小节,眼下连茅绪寿也瘫得没个坐相便可知玄黄堂那不足一时辰的耗费
段沅听完了那摊主所言后腹中翻腾头脑发胀,从前下山之时常在茶楼食肆透出之中略过几耳朵“财是世上养命根,白银催动黑人心,赌坊大门一脚入,孔方成虎能杀人;富贵从来远三门,哈欠连天云烟绕,家财上了西洋船,身弱无力任人宰……”
她瞧见过烟鬼的苟延残喘,见过赌徒荒野暴尸,但也仅仅见过,本以为这些都是些本就宵小之徒的罪有应得,可听了一道下来黄禀从一个心中敬神到因自己染烟好赌而蒙了心智的唏嘘后很是触动,王骞如上车前曾无奈安慰道“这皆是人之常情”她头一回觉得自己寡闻粗鄙,不懂人事,觉得这熟悉的四字竟透出了她从未触及过的凉薄
“不报官当真妥当?”茅绪寿理着自己布挎中的物件担忧而问,王骞如给他递去冲泡好的药茶苦笑道
“茅小兄弟有所不知,报官可是对我们不利,先不说香火摊子那边,玄黄堂里那说不清来路的死人,可能咱们一整车的人都不够替罪的!”
茅绪寿其实也晓得这层为难,可他们从香火摊的一处翻找出了那黄化主篡改过的账簿原本与这摊主自己潦草记下的一些他替黄化主埋尸销赃的所得,就动了给陈家做个顺水人情上门礼的打算
段沅又是一声闷叹,一手撺拳捶上膝盖
“陈堂主怎么会用到如此恶劣之人打点香火,先不说篡改账簿一事,好歹是个诵经供养的庙工,他竟然能干那些刀口舔血的事,还施术让不给他孝敬钱的香火金纸摊子害人性命,连丧心病狂的修阴者都没几个如此算计!”王玖镠却笑得险些被口中的药茶呛咳
“不摸锅底手不黑,不窃油瓶手不腻;人心是个长久也未必能窥透半数的东西,你方才也说了,有些修阴的或是正派之人也会为一时歹心或是天生贪财而为人为己加害他人,更何况一个骰子鬼,还是个管着账目的骰子鬼!”
“金银面前无信念,这是老理!如若不是释道两家正派都过于注重避世与持戒,又怎会生出了旁通门路,让想穿身好衣吃顿佳肴的修行人能以所学得所价值呢?!只是入世之后才能知晓,走火入魔并非蒙心乱智的唯一,那些被持戒规避去了的,才是最能磨炼和修行的,你常年在庙堂中清净,自然不会特别理解此种深意”
茅绪寿接过话头,语气冷淡地长篇大论了一番,但王玖镠却赞同他这一番,显然对座那嘴角耷拉的小丫头也是认同,只是这人口气实在让人添堵闷,他只好勉为其难地再接着道
“给你说个趣事,这是我家中元节前来诊的一个病号,你说刚刚那香火摊的少说这些年也收了那黄禀足有一条小鱼的数目,随说也散去了赌坊家中依旧吃糠咽菜,可这个人与他想必就亏了大发,因为他呀,只是一块半的小洋,却赔上了自己往后的阳寿!”
果然段沅来了兴趣,王骞如也笑了笑,心想这二人在玄黄堂中太耗力气,这就把那刚清完
嗓子的王玖镠截下,自己当了这趣事的叹客开嗓
“他说这事啊,是七月初之时,那日堂里还算清闲,本以为给几个睡不安稳和两个偷吃了供桌上瓜果的孩子处理完就能闭门,怎知酉时刚过就有一少年被家中人背到熹元堂,那模样估计再晚半日就得家中挂白了!他家里人根本说不清人为何这样,我施术二三后也仅仅让人恢复了些神智,可说话断续含糊,还好阿镠那日从商行回来知道来堂中看上一眼,用了更偏门的法子才让那人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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