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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仙居暂歇暗流涌（第1页）

星饶城内城的喧嚣，如同被一道无形的琉璃壁障隔绝在外，踏入仙居楼的地界，便只余下灵泉潺潺、丝竹清越的雅致之音。方才门外那场因龙家四公子引的短暂风波，并未在这片清贵之地留下多少痕迹，唯有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尽的、一丝极淡的法力震荡余波，以及周遭修士们投来的或敬畏、或好奇、或探究的隐晦目光，无声地诉说着方才生的一切。

那身着绛紫色宫装、风韵妖娆的段掌柜，此刻更是将十分的热情提到了十二分。她莲步轻移，腰肢款摆，引领着楚林三人穿过仙居楼内部更为奢华静谧的区域。脚下是温润生烟的暖玉灵砖，两侧廊柱雕琢着繁复的云纹仙兽，每隔数步便有一尊造型古雅的香炉，氤氲着清心宁神的檀香，与弥漫在空气中的浓郁灵气混合，吸上一口便觉心旷神怡，仿佛每个毛孔都舒张开来。

“三位贵客，这边请。”段掌柜的声音愈柔媚，却不敢有丝毫怠慢，亲自将楚林三人引至大堂深处一方以整块静心黑檀木雕琢而成的柜台前。柜台后站着几位同样容貌姣好、气质清灵的女侍，见到掌柜亲自引领，纷纷垂敛目，姿态恭谨。

段掌柜绕至柜台后，取出一枚流光溢彩的玉简，脸上堆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声音柔缓地开口道，目光主要落在气息深沉的楚林身上：“喧嚣扰人，让贵客见笑了。些许小事，已不足挂齿。三位贵客风尘仆仆，想必亟需休憩。妾身已为三位准备了三间上等静室，不知三位客官尊姓大名，可否登记一下？也好方便楼内侍从悉心伺候。”

她话语间，眼波不经意地扫过楚林背上依旧双目空洞、神情木然的楚阳，以及一旁略显局促、紧紧抱着怀中小竹箱的封兮，心中虽有疑虑，却聪明地没有多问半句。

楚林神色平淡，仿佛刚才门外之事只是拂去了一粒微尘。他微微侧，示意了一下背上的楚阳，声音沉稳：“楚林，这位是我儿子，楚阳。”继而，目光转向身后的封兮，解释道，“我身后的是我的小徒弟，封兮。这一次过来星饶城只是路过，采购一些穿越沙漠必需的物资便走，不会久留。劳烦掌柜，给我们准备一间三室的套房即可，需清净些，不喜时常打扰。”

他的话语简洁明了，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度。说罢，楚林并未如寻常修士那般取出灵石，而是从容地从怀中取出一枚钱币。那钱币呈古朴的褐色，非金非铁，触手温润，仿佛历经了无尽岁月洗礼。其上古意盎然的纹路清晰可见，最引人注目的，是币面上那九条细若丝、却纤毫毕现、仿佛随时要腾空飞去的微型龙纹，它们以一种玄奥的轨迹盘旋环绕，散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尊贵与神秘气息。

段掌柜的目光在触及那枚古钱币的刹那，脸上的职业性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震惊与难以置信！她的瞳孔微微收缩，呼吸都为之屏住了一瞬。作为仙居楼的掌柜，常年接待南来北往的高阶修士，她的眼力与见识远常人，几乎是在瞬间便认出了这枚只存在于某些古老典籍和传说中的物件！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以快得惊人的度，近乎是用“夺”的姿态，快而恭敬地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从楚林手中接下了那枚褐色古钱币。指尖触碰的刹那，一股苍茫浩大、仿佛源自上古皇朝的磅礴气运之感隐隐传来，让她心神都为之一震，再无半分怀疑。

“古…古龙币！”段掌柜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颤抖，她双手捧着那枚古钱币，如同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圣物，脸上的神色瞬间变得无比敬畏，甚至带上了一丝惶恐，先前对待贵客的热情立刻升华成了面对某种古老传承的极致恭敬，“原来…原来真是天大的贵客临门！妾身有眼无珠，先前多有怠慢，万望前辈海涵！”

她猛地转身，对着身后垂手侍立的两名心腹侍女急声道，语气前所未有的郑重：“翠翠、燕燕！立刻！你二人亲自引领三位贵客前往天字九号房！那是楼内仅次于一号院的顶级套房，临着静心湖，最是清净不过！好生伺候着，三位贵客但有任何需求，无有不从！若有半点差池，唯你们是问！”

“小的明白，段掌柜！”两名被点名的侍女，名唤翠翠和燕燕的，亦是机灵通透之人，见到掌柜如此姿态，哪还敢有半分怠慢，连忙躬身应下，声音清脆却带着紧张。

段掌柜这才双手将那枚古龙币小心翼翼、近乎虔诚地归还给楚林，腰身弯得更低了些：“贵客，您的古龙币请收好。天字九号房的一切用度，皆由仙居楼承担，您只管安心住下便是。”

楚林面无表情地接过古龙币，随手收回怀中，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淡淡点头：“有劳了。”

“不敢，不敢！您这边请！”段掌柜连声道。

于是，在翠翠和燕燕两名侍女无比恭敬、甚至带着一丝惶恐的引路下，楚林背负楚阳，带着封兮，向着仙居楼更深处行去。一路上，两名侍女几乎是半侧着身子引路，口中“大人”长“大人”短，声音柔媚得能滴出水来，小心翼翼的程度，仿佛生怕脚步声重了些都会惊扰到贵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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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兮何曾见过这等阵仗？他跟在楚林身后，看着眼前这金碧辉煌、灵气氤氲得如同仙境的廊道，感受着身旁侍女那近乎卑微的恭敬，小脸上满是茫然与困惑。他偷偷瞄了一眼楚林前辈平静的侧脸，又摸了摸自己怀里那干瘪的、只剩下几块下品灵石的储物袋，心中涌起巨大的落差感。直到踏入那宽敞得足以容纳数十人、布置得极致奢华、地面铺着柔软雪驼绒地毯、空气中飘荡着淡雅清香的“天字九号”套房时，他依旧有些晕晕乎乎，如同踩在云端。

翠翠和燕燕细致入微地介绍了套房内的各项设施，包括引聚灵气的阵法、传唤侍者的玉铃、以及小厨房等，再三确认无需其他服务后，才在楚林的示意下，躬身垂，小心翼翼地退出了房间，并轻轻合上了那扇雕花精美的灵木大门。

随着房门关闭，外界的一切声响仿佛被彻底隔绝。套房内顿时陷入一片寂静，只有角落兽香炉中袅袅升起的青烟，以及窗外静心湖面上偶尔传来的几声灵禽清鸣，更衬得此地的宁静与奢华。

封兮直到这时，才仿佛松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下来。他好奇地打量着这间极尽奢华的客厅，目光扫过墙上那幅意境深远的山水灵画，摸了摸以暖玉制成的桌面，又看向窗外那一片烟波浩渺、点缀着睡莲与灵鱼的湖泊，只觉得眼前一切如同梦幻。

他终是按捺不住满心的好奇与疑惑，快步走到已然将楚阳小心安置在铺着锦缎的软榻上、正仔细为其掖好被角的楚林身边，仰着头，声音里充满了不解：“前辈，前辈！那古龙币究竟是什么宝贝？为什么那位段掌柜看到之后，态度变化那么大？简直像…像是看到了皇帝陛下的玉玺一样！”

他扳着手指头，努力搜索着自己有限的认知：“我知道咱们炎阳国的通用货币是朱炎币、玄青国的玄武币、石岩国的白虎币、星濑国的青龙币。这些四国元通币，不论是凡人区域还是修仙者地界都能流通。当然，在凡人之中，最硬的通货还是黄金和白银。但是这个古龙币，我…我属实没听说过？它很值钱吗？比上品灵石还值钱？”小家伙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里面写满了求知欲。

楚林替楚阳整理好被角，确保他躺得舒适，这才缓缓直起身。他走到窗边，负手望着窗外湖光山色，夕阳的余晖将湖面染成一片瑰丽的流金。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也似乎在回溯某些久远的记忆。

“封兮小子，”楚林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带着一种岁月的沧桑感，“你所知道的，仅仅只是这个广袤世界的冰山一角而已，是浮于表面、被四国官方刻意推广和维持的秩序。你所说的四国元通，朱炎、玄武、白虎、青龙四币，其诞生之初，更多是四国用来缓和凡人与修士之间矛盾、便于交易的一种手段罢了。在凡人之间，最为流通的依旧是黄金和白银，毕竟这些是诸多小国和地域亘古不变的硬通货，底蕴深厚。而在高阶修士之间，最为流通的则是灵石，以其蕴含的精纯灵气为根本价值。”

他转过身，看着封兮，继续耐心解释：“但是，灵石对于无法炼化灵气的凡人而言，无异于顽石，而金银对追求天道、渴望长生的修士，意义亦是不大。二者之间若想进行大规模、或者说涉及某些特殊资源的交易时，就需要一种能够给予足够信誉、且双方都能认可的中间货币。四国元通币便应运而生。就拿你最熟悉的炎阳国朱炎币来说，官方定价，一枚朱炎币等于十两黄金，而一枚下品灵石则等于一百枚朱炎币。其他三国的元通币，虽因国力、信誉略有溢价或折价，但大体与朱炎币价值相仿，浮动不大。有了这四国元通作为桥梁，凡人与修士之间的交易才得以顺畅进行。”

楚林说了一大堆，从货币的起源讲到四国元通的作用，封兮听得似懂非懂，小脸上依旧带着迷茫，他最关心的古龙币问题还是没有得到答案。他忍不住小声嘟囔道：“前辈，您说的这些…我好像听宋师兄提起过一些。可是…这古龙币……”

楚林见到封兮那抓耳挠腮、心思早已飞向古龙币的模样，不由失笑，摇了摇头，终于将话题引回核心：“罢了，不说这些陈年旧事了。至于我拿出来的古龙币，则是二十多万年前，统御这片大陆的‘天国王朝’遗留下来的古老元通币了。”

他的目光渐渐变得悠远，仿佛穿透了时空，回到了那个波澜壮阔的年代。“那时候的天国王朝，全称叫‘天龙神国’。是一个由身负天龙血脉的皇室统御的、空前强盛的庞大帝国。那时候，天龙族皇室君临天下，威加四海，大大小小的宗门、国度，无一不每百年前往皇都朝拜一次，献上贡品，以示臣服。在那位伟大龙皇的领导下，我们人族在玄灵大陆的各大族群中，实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

楚林的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激昂与骄傲，脸上流露出对那个全盛时代的向往。“那时候，人族的版图空前辽阔，南边，其疆域一直延伸至今世妖庭地域西北部的龙妖郡；西边，更是跨越了无尽险阻，直抵灵族地域黑暗森林边缘的那座传奇雄城——黑森之都，黑森城！万族来朝，莫敢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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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说着说着，楚林那双原本熠熠生辉的眸子，却悄然蒙上了一层难以化开的悲伤与沉痛。那辉煌的记忆背后，似乎牵连着无尽的血泪与憾恨。

封兮完全被楚林的讲述带入到了那个金戈铁马、气吞万里、人族屹立于万族之巅的宏大画卷之中，呼吸不由自主地微微粗重起来，小拳头悄悄握紧，仿佛自己也置身于那波澜壮阔的征伐之中，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豪情。

楚林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无尽的惋惜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恨意：“只可惜，盛极必衰，月满则亏。后来，天龙神国内部出现了无法挽回的巨大分裂，一场席卷整个大陆的惊天巨变爆……导致曾经荣耀无比的天龙族皇室几乎被屠杀殆尽，幸存下来的皇族子弟，为了延续血脉，也不得不改换姓名，隐匿门庭，在世间苟延残喘。最终，神国的权柄被那些篡逆之辈、乱臣贼子所夺取。”

他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中充满了历史的沉重：“从那以后，失去了天龙皇族这根主心骨，人族内部陷入长期的内斗与纷争，力量迅衰弱。原本被震慑的灵族和妖族，看到了可乘之机，开始不断入侵、蚕食人族的疆土。版图一缩再缩，直至形成了如今这四国分立、勉强自守，却仍需时刻警惕外患的艰难局面。”

“天龙族隐世后，”楚林收敛了情绪，将话题拉回古龙币，“他们行的古龙币，也逐渐被新兴四国行的元通货币所替代，不再作为主流货币流通。但是，古龙币本身的价值却远非四国元通所能比拟。一枚最普通的古龙币，其价值便可相当于一枚下品灵石，也就是一百枚朱炎币。而且，古龙币并非只有一种。”

楚林的眼中闪过一丝神秘的光彩：“据说，古龙币有着九种不同的品类，分别对应一纹古龙币到九纹古龙币。纹路越多，不仅代表其当年行的年代和代表的购买力不同，更象征着其蕴含的意义非同一般。流传最广的一种传说便是，若是有人能够机缘巧合，收集齐一套九种纹路的古龙币，便可以凭借它们，寻找到天龙族最终隐退之地，开启传说中的‘天龙墓葬’。”

“天龙墓葬？”封兮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孩童心性中对宝藏的好奇心被彻底勾起。

“不错，”楚林点头，“传说那天龙墓葬之中，埋葬着天龙神国积累的无尽财宝、失传的灵丹妙药、威力无穷的功法典籍、各种品阶的法宝灵器，甚至……据说还有先天孕育而成的先天灵物存在！足以让任何一个得到它的人或势力，一飞冲天，甚至重现昔日天龙神国的辉煌！”

他顿了顿，语气又变得有些缥缈，仿佛在诉说一个遥不可及的梦：“不过，这些毕竟都是流传了二十多万年的传说罢了，虚无缥缈，真假难辨。或许只是当年天龙皇族为了维持古龙币价值而散布的消息，也或许确有其事，但从未有人公开承认集齐过。我方才拿出的那枚，正是九纹龙币，是九种古龙币中最为稀少、据说也最接近核心秘密的一种。那仙居楼的掌柜显然认得此物，知晓其代表的可能不仅仅是财富，更是一种身份的象征，或许与古老的天龙遗族有所关联，她自然不敢怠慢，所以才会有那般前倨后恭的态度。”

“原来如此……难怪，难怪那两位侍女姐姐对咱们这么好，原来是因为这枚小小的钱币背后，藏着这么大的来头和秘密！”封兮恍然大悟，小脸上满是惊叹，忍不住又摸了摸自己的储物袋，感觉里面那几块下品灵石简直寒酸得拿不出手。同时，他对楚林前辈的来历也更加好奇，随手就能拿出这等传说中的古币，前辈的身份定然极不简单。

“好了，故事听完了。”楚林拍了拍封兮的肩膀，打断了他的遐想，“时间不早了，今晚早些休息。明日一早，我需出去采购穿越星辰沙漠所必须的特定物资。你留在仙居楼内，照顾好楚阳，切勿随意出门走动，此地虽看似安全，但龙蛇混杂，难保没有有心人暗中窥探。”

“好的，前辈！您放心，我一定寸步不离地照看好楚阳大哥！”封兮立刻挺起小胸脯，认真地保证道。

楚林点点头，不再多言，自顾自走向一间静室，盘膝坐下，闭目调息，恢复连日奔波损耗的心神。封兮则小心翼翼地将楚阳大哥的被角又掖了掖，然后才抱着自己的小书箱，轻手轻脚地走进了另一间侧室。

这一夜，封兮睡得并不安稳。奢华柔软的床榻让他有些不适，窗外湖心的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地上，一片清冷。他脑中不断回响着关于古龙币和天龙神国的传奇故事，又想到自身那诡异的玄风纹和师尊杜浩之的阴谋，思绪纷乱，直至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去。

时间很快流逝，窗外天际泛起鱼肚白，晨曦微露。

第二天一早，楚林便匆匆起身。他再次检查了楚阳的状况，依旧如同沉睡，气息平稳却毫无苏醒迹象。他对一大早就守在楚阳一旁、眼下略有青黑的封兮又交代了几句，便独自离开房间，身影很快消失在仙居楼通往外界的长廊尽头。他需要前往星饶城最大的交易行——星空交易行，去采购穿越那片死亡之海“星辰沙漠”所必需的种种物资：足以抵挡酷暑与极寒的特制法衣、大量净水符和清水囊、指引方向的司南法宝、抵御沙暴狂风的阵盘、以及应对沙漠中诡异毒虫和妖兽的特殊丹药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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