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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仍有杂音,里面仍有浑水摸鱼的蠢笨者,分明是没有天赋的,却偏要抢占资源,分明连自己的基础都不牢靠,却偏要好为人师,分明是长偏了的旁支末叶,却不知道自我裁剪。
都是因为他们,小幸才会这样忙碌,以至于连按时回家吃饭都难以做到吧。
我妻结夏忧愁地叹了一口气,转而又甜蜜地笑了。
没关系、没关系,园艺的技巧他跟小幸学了很多,修剪枝叶这种事情,他也很擅长的。
傍晚的余晖透过斑驳的枝叶,雨水般落下,那双莹莹的粉红眼眸里只有那样热浪般微微扭曲了的痴恋色彩。
今天也照旧在六点钟按时结束了部活。
高村抬起因为练习挥拍而酸痛不已的手臂活动了一下,看了看周围。
留在网球场的部员已经不多了,除去正选队员和被排到今天值日的部员以外,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努力型选手还在练习。
即便在网球部五十多名部员中,他也称得上是最努力的那一拨了。
高村满意地想道,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他拿上自己的网球拍、水杯和毛巾,收拾进自己的网球袋里,路过值日生的时候笑着拍了拍那个二年级生的肩膀,用大拇指轻慢地指了指自己练习的场地上遗留下来、滚了满地的网球,说:“辛苦了,麻烦帮我收拾干净哦。”
二年级生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本来也就轮到他值日了,而且高村并非是单单针对他,才把球场弄得这么乱的,其他人值日的时候也是同样的境遇。
不过,他自己倒是从来没有打扫过自己弄乱的场地呢。
二年级生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高村轻松的背影。
到了国中三年级,如果还没能当上正选的话,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在这一年退部,一是因为已经修够了社团学分,再打下去也没什么名堂了,二则是因为精力有限,如果想要升上好的高中的话,起码最后一年要收收心,在学习上努力用功了。
而高村是网球部里寥寥不多的三年级生,轮到他值日的时候,只要借口自己有事,拜托低年级的学弟帮他值一天,通常来讲,也没有人会好意思拒绝。
只不过这种事情做多了,也总会有人有怨言,有一个一年级生就是因为顶撞了高村几句,被划烂了网球拍,一气之下直接退部了。
从立海大附中出来,便只有一条长长的沿海公路,这是条断头路,一边通往堤坝与码头,一边通往商业街和居民区。
这附近的学校很集中,因而也有许多的街头网球场,光是高村短短的回家路便能遇见好几处,不过他通常都是不屑于去街头打网球的,在他看来,那些人只不过是在“玩”网球而已,而他,可是被称为关东霸主的立海大网球部的正式部员。
夏日的白昼总是漫长,连带着黄昏都来得格外迟,高村走在回家的路上,依旧能看见地平线上泛着紫、晕着金的天光不落。
临近晚饭的点,连向来热闹的街头网球场都变得空旷了起来。
路边的灯都一盏盏点亮了起来,高村意识到时间有点迟了,加快了脚步,准备快点回家。
砰、砰。
一个金黄色的网球从阶梯滚落,轻轻停在了他的鞋边。
高村下意识地弯腰,捡起了那颗被磨损得已经不再鲜亮、沾上了肮脏灰尘的网球,抬头望去,有个穿着网球服的小学生拿着网球拍站在阶梯上,背光的视角让他有点看不清人脸,只是太阳穴微微地鼓动,心中有种怪异不安的感觉在蔓延。
“前辈。”是个还很稚嫩的嗓音,带着微微的笑意,“可以把网球还给我吗?”
“啊,好。”高村迟疑地应着,向上走了两步台阶,把那颗网球放在了小学生摊开的手心里。
走进了才发现,这个小学生的长相很可爱,圆圆的粉色眼眸弯弯,给人很可亲的印象,让高村渐渐把刚刚的不安感觉抛诸脑后了。
是错觉吧。
他暗暗想道,只不过是个小学生而已。
“啊!”
小学生忽然惊叫了一声,让高村的心脏骤然一跳。
他的两颊染上了红扑扑的色彩,眼睛晶亮,很兴奋地说,“前辈是立海大网球部的吧?我去参观学校的时候有注意到前辈!拜托了,可以跟我打一场网球赛吗?”
那是像是黄昏般粘稠的眼神,带着会让人虚荣心膨胀的喜爱和崇拜,高村完全能看得出来,眼前的小学生对[跟他打一场比赛]的渴望是如此的热烈、难解。
真是的,拒绝的话根本说不出口啊。
高村近乎飘飘然地这样想道,口一松,便答应了,“好吧,就一场哦。”
“好。”我妻结夏笑了,“一场就足够了。”
膨胀着的虚荣心全然麻痹了在叫嚣着不安的敏感神经,高村轻松自如地跟着我妻结夏来到了街头网球场上,站在了他的对面。
“前辈要猜哪一边?”
我妻结夏竖立着网球拍,笑意盈盈地问着高村。
“反面吧。”他随口一说。
我妻结夏用手掌蒙住拍柄的底端,拇指顺势一拨,球拍便旋转了起来,象征着正反的字母不停地翻转着,像只蝴蝶般翩翩舞动着。
不知为何,高村的注意力不知不觉被那字母完全吸引了,随着每一次字母的翻转抓心挠肺地紧张。
反面、反面、反面……
啪嗒。
球拍落地。
高村猛然松了一口气。
“是反面呢。”我妻结夏将自己的球拍捡了起来,“前辈是选边,还是选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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