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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之前有人给我的合同……但是哥你之前在流星干的很开心,我干脆就留着了……”
一份合同。
一份在自己失业之后,及时抛来的橄榄枝。
无论怎么想,自己都应该毫不犹豫地接过来才对。
高飞鸟看了看自己怎么拨都没有接通的电话,然后又想了想之前和老板讨论时的豪情壮志,深深叹了一口气,把手机扔下,伸出手把合同拿过来,定睛一看。
“柏林联合?我好像没有听过这个名字……柏林,在德国?是你在德国的同学联系的你吗?”
而高飞鸟的父亲,金发蓝眼,一副标准日耳曼人长相的家伙,听到了熟悉的词语,先是一句带着q市口音的“维比特!”(wiebitte‘啥?’)然后就是一串流畅的中文,“柏林那地儿我有熟人啊!”
“好啦,老爹,让我先看看!”
高飞鸟不耐烦看前面一大长串自己完全看不懂的东西,眼睛很尖,直接到了待遇,然后就是目标和任务。
菲利普·拉恩,又名高原,挺兴奋地看着那张合同,当然是德语的那份,“工资挺好的,就是得去柏林,不过我有熟人!”
全家只有高原先生在激动,高飞鸟皱着眉头看着纸上密密麻麻的内容,高长空又在对自己哥哥冷笑,而全家唯一的掌权人,高苗女士,却又拿起了之前被自己大儿子扔下的,正在振动的手机,来电显示的姓名,正是“平琼女士”。
电话接通,是高飞鸟熟悉的,疲惫的声音——这让他本来想要质问的话全都咽了下去,也挺沉重地说:
“老板……你手头还有钱吗?”
“问这个干啥?”
高飞鸟拿着手机,站起来,走到了阳台,从兜里摸出根烟,也没点,就这么叼着。
“周转嘛……我记着你之前就跟我嚎没钱,是不是要没钱发工资啦?没什么事,要是发不出来我工资的话,也没事,反正我一个单身汉,也没有家要养,紧着球员和青训来嘛。”
“之前我就跟你提过咱们那个破草皮,这个你真别舍不得花钱,去买点真草嘛,哎呀,算了,反正都是这个条件,咱们也是小俱乐部,跟人家不能比的……”
“你眼睛好使,老是能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挖来天赋好的小球员,但是挖来是挖来,你得好好培养啊,其他那些教练比咱俩年纪都要大,你这些专业的东西得跟他们学嘛——我又忘了,在运动医学这方面明明是你最专业来着,掌嘴,我掌嘴哈。”
男人嘴里叼着烟,声音嘟嘟囔囔的,一句又一句,全是嘱托,而电话那边,也只是闷闷的“嗯”的答应。
他停顿了半分钟左右,还是哑着声音说:“流星好不容易到了这地方,我也不知道你是要自己带还是找别人,总之你带回来那群小家伙,千万别辜负!”
“你呢?你找着下家了吗?”
“个屁!你啥时候跟我商量啦?我在家给我妈过母亲节呢!新闻上看到的这消息,你还不接我电话。”
“啊?你弟弟跟我说……”
“那是要去柏林,去德国!我又不是小白,我一句德国话都不会说,你以为玩fifa啊?把教练国籍改一改,就能沟通啦?”
“你说的也对!”
“还在纠结呢,我妈的意思是让我去考公,我弟藏了合同那么久……我爸倒是肯定支持我跑柏林去的。”
高飞鸟在兜里掏了半天,终于把火柴拿出来,耳朵和肩膀夹着手机,然后划火柴点烟,挺狼狈地差点把手机掉下去,总归还是点上了。
“……我觉得你要去柏林,哪怕带翻译。”
“带啥翻译,带我弟呗!我弟天天窝在家里不知道干什么,我妈叫他去上班,也不去上班,天天光在那里看电脑,要我说,他眼睛早晚叫电脑给搞坏了!一天天的……吃饭的时候还那么挑,吃个番茄炒蛋还要把香菜都挑出来,真让人上火!”
“人各有命吧!”
客厅里面,高苗女士与高原先生目光炯炯,盯着在阳台打电话的高飞鸟,而高长空没戴眼镜,双目无神,盯着桌子上没有收拾好的饭菜发愣,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冲着掌权人提出自己的想法:
“妈……我看哥哥不想吃饭,要不然,要不然我先把饭收拾起来?”
“小白,你过来,妈妈有件事问你。”
高长空两辈子没有见过自己亲妈如此温柔亲切的样子,本能地缩了缩脖子,然后小心翼翼地点头。
“这个平琼……我刚刚看到的电话联系人,是不就是你哥那个上司啊?”
“就是刚刚电视开发布会的那个。”
高长空老老实实地回答:“流星的老板,哥哥不是一毕业就去这儿上班了嘛,然后从助理教练一路干上总教练,他老板,也从老板女儿,升职到老板了。”
“他们俩没点儿别的啥吗?”
“呃……我这真不知道……”
“你哥都三十了,你也不急!”
阳台那边,高飞鸟挂断了电话,走回客厅,看着自己弟弟被亲妈逼问的样子,又重重地叹了口气,怜爱地说:
“小白,我去柏林,你去不去?”
“啊?”
“我不会说德国话啊!”
“不是,哥,爸爸不是德国人吗?”
高原先生听到小儿子这话,乐呵呵地说了一句:“ja!!(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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