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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内,萧韫宁端坐案前,沉凝的目光落在奏折墨字上:
黎国边关,未见异动。
明明是好事,却让她心生惕厉。
黎国国力鼎盛,觊觎大晋之心昭然若揭。反观大晋,先帝的几场败仗不止损兵折将,还丢了许多疆土,将寡兵微,积弱之势难掩。黎国此刻的沉寂,无异于暴风雨前的平静,只待蓄力,便可掀起足以吞噬一切的滔天巨浪。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折子上的墨迹,心底那份执掌乾坤的渴望,炽热如岩浆,却被强行压在冰冷的躯壳里。外敌环伺,虎视眈眈,若贸然发动政变,内忧外患齐至,势必招惹倾覆之祸,非智举也。
她低声问身旁的明香,“岳琼英那边,事办得可还顺利?”
是在问招兵买马之事,明香会意,低声回禀:“有岑姑娘这位鹤州首富鼎立相助,一切顺利,公主安心。”
萧韫宁舒展眉眼,心中畅快。
强国之基,必在强军。朝堂之上,她的势力渐成,然军事大权,那象征帝国命脉的虎符,仍牢牢攥在皇帝手中。为此,她在暗中培植亲兵,既可择其精锐,悄然安插于军中要职,渗透自己的势力;又可积蓄实力,韬光养晦。
她不禁想到自己写的那副字:醉卧青云。
大晋的锦绣河山,周遭的附庸小邦,乃至那强横的黎国……终有一日,皆汇聚成磅礴云海,托举她高卧九霄之上,尽由她信手拨弄,笑看尘寰。
她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案面,笃定从容,眸光流转间,一个眼熟的身影不经意地投入眼帘——是一个年轻侍卫,剑眉星目,俊朗不凡。
心弦似被拨动,萧韫宁的唇角扬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
金樊阁里那些精心调教的玩物固然顺从服帖,可时日久了,却失了那份令人心痒的鲜活与未知。
侍立一旁的明香,顺着公主的视线望去,只一瞥,心中已然雪亮。
“此人底细已查清,是个干净清白的人。家中只有一幼弟相依为命……”
萧韫宁闻言,满意轻笑,指尖在案面上一敲,“传他侍奉。”
门枢幽咽轻旋,唯恐惊扰一室静谧。轻烟似的屏风闪着暖融光芒,影影绰绰间,一道身影悄然浮现,轮廓随着他的步入渐次分明,高大挺拔。
檀香本自透着禅意,可氤氲在这暖阁之中,却缠绵出说不尽的旖旎。那气息丝丝缕缕,游走勾缠,悄然钻入肺腑,引得他喉结一滚。身处禁庭,他清楚不容抗拒的召唤代表着什么。
公主是宫中最尊贵的女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倾朝野。
他既恐惧,又好奇,脚步迟滞,战战兢兢,每向前一步,心弦便绷紧几分。最终,坚硬的膝盖骨磕在温润的地砖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叩击,“卑职叩见公主。”
没有回应,只有书页翻动的细微声响。
屏风后,女人的身影慵懒斜倚,轮廓被暖光晕染得朦胧,恍若一尊缭绕着云雾的神祇,遥隔九天。那模糊的影,无声无息,却寸寸碾轧着他早已绷紧的心弦。
他喉结艰难地滑动了下,试图在死寂中凿开一丝缝隙,“卑职叩见公主。不知……公主唤卑职来,有何吩咐?”
低沉悦耳的声音传至耳畔,甲胄发出轻微的铿锵响动,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坚硬的、沉坠的,引人遐想。
萧韫宁想,这般声响若落在床笫之间,该是怎样的销魂?
屏风映着的身影微微动了。
明明是轻薄的纱,却好似千斤重,无声无息地压了下来,而他却被钉在原地,无法动弹,心跳如鼓擂。那是一种猎物被天敌锁定的、源自骨髓深处的战栗与臣服。
“近前来。”轻淡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他的身体瞬间僵直,抗拒的意志在呐喊,可膝盖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带着一种沉沦的麻木,一寸、一寸,向前蹭移。
是否越过那道屏风?他早在踏入屋内的那一刻便有了答案。
可他到底是不敢的,也毫无经验。
半透的纱,身影步近,如浓雾沉沉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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