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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章 辞谷北上（第1页）

望月崖归来后的山谷，仿佛被一层无形的阴霾笼罩。

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棂，在简陋的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却再也照不进两人沉甸甸的心间。

魏无羡罕见地没有像往常那样，一回来就叽叽喳喳地分享他的“新现”，或是缠着蓝忘机点评他刚捣鼓出的半成品法器。

他只是沉默地坐在桌边，手指无意识地、反复地摩挲着陈情冰凉的笛身，那双总是流转着狡黠笑意的桃花眼此刻显得有些空茫，仿佛还定格在窥天阵中那扇巨大的、散着不祥气息的幽冥之门上，定格在“三眼”隔空投来的、充满杀意的冰冷一瞥中。

屋内只点了一盏油灯，火苗不安地跳动着，将两人的影子在墙壁上拉得忽长忽短。

蓝忘机沉默地坐在他对面，动作熟练地生火、烧水、取出药材，准备煮一壶安神静气的药茶。

他的动作依旧如行云流水，带着姑苏蓝氏特有的优雅韵律，但若细看，便能现他眉宇间凝着一层化不开的凝重，那双浅琉璃色的眸子比平时更加深邃，里面翻涌着复杂的思绪——对窥见秘辛的震惊，对前路危机的评估，以及对身边人难以言喻的担忧。

他受阵法反噬较轻，此刻更多的，是在飞地、冷静地分析着老者离去前留下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线索，试图在迷雾中理出一条可行的路径。

“蓝湛，”良久，魏无羡才像是终于从那个惊心动魄的幻境中挣脱出来，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过度消耗后的沙哑和疲惫，“那老头说的浩劫……还有‘三眼’搞的那些玩意儿……什么幽冥古道，禁忌之门……听起来不像是在吓唬人。”

他抬起头，看向蓝忘机，眼底没有了平日的跳脱不羁，只剩下沉甸甸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忧虑，像是一潭被巨石投入的深水，“如果那扇门后面真的是什么‘幽冥’，藏着上古遗留的、能颠覆乾坤的恐怖东西，还被‘三眼’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疯子盯上了……这天下，怕是真的要乱了。”

他不是那种心怀天下的圣人，但亲眼窥见那足以吞噬一切的危机。

想到可能波及到的无数生灵，想到莲花坞的江澄、金凌那小子，想到云深不知处的思追、蓝老先生吹胡子瞪眼的模样……甚至想到山下小镇里那些为生计奔波、对此一无所知的普通人，他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更何况，他们已经被迫卷入了漩涡中心，“三眼”通过窥天阵察觉了他们的窥探，以那家伙的性子，绝对会不惜一切代价除掉他们这两个潜在的威胁。

“嗯。”蓝忘机低低应了一声，声音沉稳，却带着千钧的重量。

他将刚刚煮好的、冒着袅袅热气的药茶推到魏无羡面前，目光沉静如水，清晰地陈述着一个无法回避的事实：“避世，已不可行。”

这不仅仅是基于自身安危的判断，更是一种责任和担当。

知道了这样的阴谋，目睹了可能到来的浩劫，以他们二人的心性，绝不可能装作不知，心安理得地偏安一隅，独善其身。

那不是他蓝忘机的道，也不是魏无羡会做出的选择，尽管那家伙嘴上从来不说。

“那我们……”魏无羡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这个简单的动作透露出他内心的挣扎，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最终被决断取代，“离开这里？”

说出这句话时，他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泛起密密麻麻的酸涩和不舍。

这里不是云梦，不是乱葬岗，也不是云深不知处，这是他和蓝忘机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家”。

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倾注了他们的心血，承载着他们动荡到安宁的点点滴滴。

那张一起扛回来的竹榻，夜晚并肩看星星时仿佛还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

那张蓝忘机亲手打造的琴案，上面还残留着他刻下的、歪歪扭扭的兔子和名字；

屋后那片刚刚翻垦好、冒出嫩绿芽尖的菜地，他曾无数次憧憬着收获的景象；

甚至墙角那堆劈好的柴火，都带着烟火人间的踏实温暖……这一切，难道就要这样舍弃了吗？

蓝忘机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眼中那抹一闪而过的、极力掩饰的不舍。

他自己的心中又何尝不是波澜起伏？

这片山谷于他而言，同样是乱世中难得的净土，是让他体验到另一种生活、与身边人关系变为更为浓厚的地方。

他伸出手，越过小小的木桌，温热干燥的掌心稳稳地覆在魏无羡放在桌面、微微蜷起的手背上，那温度透过皮肤，仿佛直接熨帖到了对方不安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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