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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不是妖祟化成的,也没被邪祟缠身。
那她是……
楚念声难得怔愕一瞬,就连手指翻搅的速度都慢了些。
夜色渐浓,借着月晖,连柯玉得以看清她的神情。
眉眼总压着倨傲,无论瞧谁都不大上心。
与几年前在楚家所见别无二致。
她仍记得最后一次见她的光景。
那日正逢楚家设宴,她随爹娘赴宴。
大宴热闹,府里府外的人都像是被抽打的陀螺一样连轴转。
仅有她无处可去,待在荷塘边发怔。
一枚青果从斜里飞来,直直打中她的脑袋。
她偏头望过去,远远瞧见楚念声站在不远处,一手懒洋洋地抛着青果。
“你是在哪儿当差的丫鬟,何时进府的?”她问,“以前没见过。”
她盯她许久,心想这人的记性实在太差。
这并非是她俩第一次见面,分明一年前,她们还在这荷塘上见过——那时她随家里人来楚府参加祭典,夜里她那养弟驱使她去摘莲蓬,她不小心撞着楚念声的小舟,惊着了她,被她一把捞上岸,从头到脚骂了个遍。
骂了她。
可也给她丢了帕子和衣裳,让她擦干净身上的泥,又用那莲蓬打晕了她的养弟。
最终她慢吞吞站起,态度说不上好坏:“并非奴仆。”
没有过多解释——那时她对这位本家长姐还没多少确切的好感,至多因为她教训养弟的事而心存几分感激。
不像旁人那样揪着她的出身问个不停,楚念声并不关心她到底是谁,只将手里的伞丢给她:“管你是谁,正好缺个打伞的人,既然有闲心在这儿傻站着,那就陪我出去置办些东西。”
她就这么糊里糊涂陪着她出了楚府。
剩下的便是些断断续续的零散记忆——
喧嚣的叫卖声。
总是歪来倒去的伞。
楚念声带着她在炎炎夏日里奔走,白亮亮的日光与热浪裹缠着,刺得人眼睛发胀。
被她强塞进她手里的糖人,顺着掌侧往下滴落的黏腻糖汁。
冷到冻牙的冰糖水,凉气直往肺腑里沁。
再是松软杂乱的草地。
楚念声用竹条编成蜻蜓网,举得很高、很高。
蛛网被风吹得晃荡,扑向乱飞的蜻蜓。
稻草呼啦啦地晃着,她站在坎边,看见那位素来瞧谁都没个好脸色的长姐在跑、在跳,笑声也高,惊雀似的回荡在山林间。
或是受她影响,她竟也感觉到在府中从未有过的,难得的畅快与自在。
……
过往的零碎记忆在脑中一闪而过,连柯玉的视线逐渐聚焦。
再度看向眼前人时,她又想起方才楚念声来找她。
虽然早前就听闻她也会来御灵宗,但突来的重逢还是令人猝不及防,她一时想不出该说什么,便目不转睛地盯着来人,等待她提起那日的炎热、融掉的糖人、轻盈蜻蜓、那把最终也没派上用场的伞……
不论提起什么都好。
又或不顾其他,揶揄一番她当日掉入荷塘,裹了满身泥的不堪模样。
但没有。
她连一句话、一个字都未曾提起。
楚念声看她的眼神陌生至极,语气也与和旁人说话时无异。
她问:“你就是连珂玉?”
又忘了她一回。
原来那日也如蜻蜓般疏忽而过,了无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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