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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环顾四周,远远地,能瞧见今日刚来的行宫轮廓,在猎场外若隐若现。
一看见行宫,晚棠一个激灵,这是不是意味着,她现下是在西苑的围场里?狩猎已经开始了吗?宋珩呢?他在哪?
晚棠心下着急,一路驱念赶的飞快,生怕晚了一息便错过了救宋珩,情急之下,反倒忘了她这是在梦中。
她在整个围场里梭巡了好几圈,都未发现宋珩的身影,正焦急时,突然听见身边策马经过的两位小姑娘在说着宋将军,连忙飞过去,凝神一听,果然她们正谈论着宋珩,说是他身手利落,箭法颇准,刚在红松林附近猎了一头白狐。
红松林!晚棠听了,立马往红松林赶过去,果然在离红松林不远的一片小山坡下,隔着老远,看到了宋珩的身影。此时他形单影只,身旁无人,直直的坐姿马上,一动不动。
见宋珩现下是独自一人,晚棠的心不禁高高提起,正准备靠近时,突然,她远远的瞧见,宋珩不知为何从马上倒了下来,跌落在草地上,不省人事。最要命的是,宋珩的坐骑,那匹斛律昌近距离看过的青海骢,突然之间似发了疯般扭动起来,兴奋地刨了刨后蹄,电光火石之间,马身忽的直立,两只前蹄在虚空中扒拉几下,直直的朝草地上的宋珩踩去——
“不要!!”
晚棠大叫一声,从床榻上惊坐而起,那些令人惊骇的景象蓦地消散不见,入眼的是架子床上豆绿色的帷幔,她重重喘着粗气,扭头一看,发现自己仍在扶风苑的厢房内,这才明白,刚刚自己是做噩梦了。
“姑娘!你怎么了?是做噩梦了吗?”青栀听见晚棠惊恐的尖叫,连忙推门进屋,来到床边,见晚棠呼吸不稳的模样,很是担忧,忙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
晚棠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心脏仍在狂跳不止,梦中最后一个景象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她嘶哑着声音问:“现下什么时辰了?”
青栀连忙给晚棠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她道:“已是未时一刻了。”
“我睡了这么久?”
说罢轻啜了几口,将杯子递还给青栀,闭着眼倚倒在床檐上,很是虚脱。
“是呢,中途有内侍来送了午膳,我进来喊了喊,姑娘未醒,我见你睡得沉,也不忍再打扰,是以自作主张把午膳留在桌子上了,姑娘饿了吧,要不要用一点?我去找小厨房热一热。”
“好。”晚棠随意点了点头,她现下确实有些饿了。
青栀给晚棠掖了掖被角,随即把桌上的饭菜装进食盒里,提着出门了。
房里再次安静下来。
晚棠免不了又想起了梦中最后那个场景。虽是在梦中,但一情一景仿佛都跟真实发生的没有区别。
这会不会就是前世宋珩死前的最后一幕?
闭上眼回忆,她记得宋珩当时是穿着一身藏青色的骑装,背对着自己,直挺挺地从马背上跌下来,毫无知觉的模样,从身后看,并没有受伤的痕迹。
可惜当时自己来迟了,隔得也远,没能看到更多的细节,也不知他为何会突然倒下,刚好只看到了宋珩将要丧命马蹄之下。
但是话又说回来,这会不会是自己想多了?古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说不定只是自己思虑过度,是以胡乱梦到了?
晚棠揉着眉心,脑子里乱糟糟的,正想再躺会儿,这时青栀回来了,说饭菜已热好,笑着喊晚棠来用膳。
晚棠应了一声,掀被下床,拉了青栀一起吃,一边吃脑子里还一边盘算着明天的秋狩,不放心地问:“青栀,之前让你准备的东西带上了吧?”
巧合
“带上了,在箱子里呢。”青栀很是不解,秋狩护卫众多,安全应是无虞,不知姑娘为何突然如此执着于那东西,出发前姑娘也反复检查了很多遍,便忍不住问了出来。
晚棠垂了垂眼,顿了片刻,才道:“……我之前做了个梦,梦见秋狩上发生了一些险事,虽不知真假,但心里总是惴惴不安的,是以准备了这个,算是防范于未然吧,图个心安。”
青栀点了点头,并未多想,也没追问,仅当姑娘是心中害怕而已,直到后来很多年后,她再次回忆起这场秋狩,才觉万分庆幸,亏得姑娘提前有所准备,没想到这东西,竟发挥了大用处。
……
翌日,天空万里无云,是个秋高气爽的好天气。
行宫内侍早早地便架起了帝后帷帐,绸幛高撑,丝毯铺陈,内里瓜果案几一应俱全,在帝后高台两边,亦搭建了好些稍矮的看台,同样摆上了各色珍馐美食,供后宫嫔妃及女眷们遮阴休憩,观品狩猎者们的飒勇英姿。
日头渐渐升起,围场里旌旗猎猎,随行的公卿及家眷们陆陆续续来到了看台附近,儿郎们个个穿着利落,跃跃欲试,姑娘们也是鲜红绿柳,笑靥如花,观之一片生机盎然之态。
晚棠也在其中。
今日一早,谢氏天未亮便把二人喊起来,一眼不错地盯着她们换衣梳妆,盘发点红,毕竟来京后是头回在这样的场合出现,仪容不可有一丝岔子,折腾了近个把时辰,直到谢氏看着挑不出一点错,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带了她二人出了扶风苑,往围场而去。
这看台虽是临时建起,但搭的颇大,相熟的夫人小姐们正成群,围在一块儿热络地说着话,沈家进京不久,许多人都不认得谢氏,是以谢氏带着二人走过,大多都是好奇地张望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谢氏心里也很是无所适从,但面上却不能显露半分,努力堆起得体的笑容,携着晚棠和沈慕云,在人群里四处徘徊顾视,盼望能找着一两个熟悉的面孔,解一解现下的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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