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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彧从未见过二姨娘这般模样,皱着眉头问道:“怎么回事?”
二姨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凄楚地道:“老爷,今日本该是相府和兵部尚书府互换庚帖的日子,那尚书夫人竟说不要我们如玮,改为求娶大小姐……老爷,如玮才十三岁,怎么经得起这般奇耻大辱啊!”
卿彧的脸上,全是震惊:“有这等事?”
二姨娘擦了擦眼泪,点点头,委屈地道:“老爷,如玮虽然是个庶女,却也是您的女儿,身上流着您的血,那尚书府夫人在相府的小姐里挑挑拣拣,实在欺人太甚!若不是大小姐挺身而出仗义执言,将那尚书夫人赶了出去,我们相府的脸,都不知道丢去了哪里!”
卿彧有多惊讶,就有多恼怒:“这个景谦!明日我便向他讨个说法。”
二姨娘眼珠一转,哭得更凶了:“老爷,我们与兵部尚书府八竿子打不着,若非丁姨娘穿针引线,撺掇尚书夫人来相府为她儿子提亲,如玮和大小姐今日也不会受这等侮辱,妾身请老爷责罚丁姨娘,为如玮和大小姐做主!”
卿彧始终以为,尚书府的求亲,是兵部尚书变相的示好,为了结成这门姻亲,他明知道尚书公子景昊,是个臭名远扬劣迹斑斑的纨绔子弟,却还是下狠心支持老夫人将二女儿嫁过去。
难道求亲一事并非他想的这样,而是另有缘由么?
卿彧更加震惊,也更加疑惑:“这事与丁姨娘有干系?”
二姨娘已经哭成泪人儿:“老爷,您有所不知,这门婚事是丁姨娘向老夫人力荐的,当时丁姨娘打包票说,她与这尚书夫人熟识得很,那尚书公子景昊也生得一表人才,与如玮的堪称绝配。”
“然而妾身打听了一下,尚书公子景昊根本就是个花间浪荡子,丁姨娘常常出门,不可能没听过关于他的传闻,可她却睁着眼睛说瞎话,诓骗老夫人应了这门亲事,现在闹成这个样子,都是她丁姨娘胡乱点鸳鸯谱造成的!”
哭着哭着,二姨娘像似想到了什么,她的表情愈发凄婉:“一定是丁姨娘为了讨好尚书夫人,或者是拿了尚书夫人什么好处,这才张罗起这门荒唐的亲事……可怜我们如玮,十三岁就成了丁姨娘做人情的工具。”
听二姨娘说完,卿彧俊脸已变成猪肝色,他几乎要冲出去,甩上丁姨娘几巴掌才解气。
正此时,卿如玮身边的冷月匆匆来报:“老爷,姨娘,不好了!二小姐不堪受辱上吊了!”
二姨娘两眼一翻,瘫倒在冷月怀里。
卿彧看也没看二姨娘一眼,健步如飞地去了卿如玮所居的披星阁走去。
到了披星阁,除了伤重未愈的九夫人,以及正在被禁足的卿怀瑾和卿如玮,相府各院主子早已齐聚一堂,担忧地围在卿如玮的床边。
卿彧随意扫了一眼,只见老夫人脸色阴沉,而站在老夫人身后的卿如晤,面庞也是苍白得紧。
看到这番情形,卿彧怒意丛生,目光钢针般落在丁姨娘脸上。
二姨娘跟在身后,看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项上红痕触目惊心的卿如玮,扑到床边“哇”地便哭了出来。
“二小姐,你不能丢下姨娘啊!”
她哭得撕心裂肺,就连老夫人也忍不住动容。
就在二姨娘眼泪就要哭干时,卿如玮徐徐睁开了眼睛。待她看清来人时,挣扎着起来,艰难地扑到卿彧脚边,悲痛欲绝地道:“父亲,您让女儿走吧!今日受了此等奇耻大辱,女儿也不想活了!”
毕竟是亲生骨肉,卿彧心头一软,亲自将卿如玮扶了起来。
二姨娘悄悄看了卿如晤一眼,目光一闪,霍然转身指着丁姨娘,掷地有声地问道:“丁姨娘,你明知那尚书夫人是什么货色,为何还要牵线搭桥,把二小姐往火坑里推?!你究竟是何居心?”
丁姨娘像似受了莫大的惊吓,后退几步,惊悸道:“姐姐,冤枉啊!我只是好心想要为二小姐找个好人家,哪里晓得尚书夫人是这等小人。”
“不晓得?你说你不晓得?”二姨娘猛地走上前,拉起丁姨娘的衣袖,声色俱厉地道,“那这是什么!你区区一个姨娘,怎么穿得上云裳阁有价无市的衣裙?分明就是卖了我们二小姐,去巴结尚书夫人巴结来的!”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丁姨娘身上,柔和的灯光下,她的衣裳微微闪着光芒,归云彩釉般梦幻。
眼尖的人立马可以看出,这是云裳阁的镇店之宝流光锦。传言这流光锦极为难得,云裳阁每年也只能做成五套衣裳,可谓是价值连城,千金而不可得。
而那云裳阁幕后的掌柜,便是尚书夫人。
丁姨娘的财产刚被老夫人没收,拿去赔了淑清苑的损失,她哪来的钱财买如此贵重的东西。
那么,只有一个解释——丁姨娘为了一套流光锦,把卿如玮卖了。
“丁姨娘,你还有什么话说?!”二姨娘甩开她的衣袖,疾言厉色地道。
卿彧凌厉的目光,在丁姨娘脸上逡巡着,那冰冷的眼神,就像一只无形的手,将她身上的力气一点点抽干。
与此同时,一股怒意也占据着她的理智。
自嫁入相府伊始,她就处处压了二姨娘一头,二姨娘在她的威势之下,平时连大声说话都不敢,今天竟敢公然指责她,这算哪门子的天理?
“二姨娘,你和二小姐未免太小题大做了!”二姨娘恐极反笑,“看看我们大小姐,处事不惊,遇事临危不乱,这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
言下之意就是,受害者有两个,为什么人家就可以淡然面对,而你家的却要寻死觅活。
“丁姨娘,是不是我也去抹脖子,你才开心?”卿如晤悲痛欲绝地道,“你也太、太让祖母心寒了!”
卿如晤说完,扭过头擦了擦眼泪。
若说陷害卿如晤一事,让老夫人对丁姨娘心生不满,那这件事,简直伤透了老夫人的心。
自丁姨娘到相府后,老夫人对她百般宠爱掏心掏肺,不曾想丁姨娘却三番两次蹬鼻子上脸,最后竟把手伸到她的儿孙身上。
这次害得相府丢了这么大的脸,还让一个小姐抹了脖子,她竟还说那是小题大做。
老夫人痛心地闭上眼,气得几乎背过气去。
“辛夷,我本以为你年少孤苦,缺乏父母疼爱,心胸才狭隘了些,每次你犯错,我都在心里为你找借口,让自己原谅你,帮你善后……”老夫人流下了眼泪,“然而我真的没想到,你根本就是个不知餍足的疯子!若是我那苦命的妹妹活过来,看到你这般模样,她不知会伤心成什么样子。”
听了老夫人的话,丁姨娘脸上终于露出真正的恐惧,她砰地跪下去,手脚并用地爬到老夫人面前,抓着老夫人的脚,惊恐万状地道:“姨母,妾身不是那个意思,您不要听信二姨娘的谗言,她这是苦肉计,对,苦肉计,这是她为了陷害妾身用的苦肉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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