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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一些番外11（第2页）

直到情绪如抽骨般骤然离去，支撑他走到如今的仇恨抽丝剥茧般消失，谢随以为自己会释然着等待死亡，但他却又从心底揪出了一丝被掩盖了半生的感情。

时间太久，他太过踌躇，旖旎外显时他也不过只浅显的回着江渺一句——

“你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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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中灯火——朝阳

朝阳幼时家族生过一场混乱，母亲带着他匆匆避难，他那时还是牙牙学语的日子，就跟着母亲来到了下城区。

没过多久就有人打破了生活的平静。母亲把他藏在垃圾场，他蜷缩在里面，黑暗深不见底的颜色占据了他的视野，各种刺激性污染度过高的东西搅得他呼吸刺疼。但朝阳始终沉默着，顺从着被垃圾埋藏。

他听见往日温柔腼腆连说话都轻声细语的母亲却喊得撕心裂肺，尖锐骂着眼前沉默的卫兵是走狗，最后被踉跄的拖拽走。

他们暂居的地方被扒了个底朝天，他明白对方骂骂咧咧执着要寻找的是他。

朝阳躲在垃圾场里整整三天，他身上浸透了腐朽和腥臭的气味，眼睛被刺激性液体激得有了失明的迹象，声音也就此变得低沉嘶哑。

他险些爬不出来。

他还太小，只有本能的趋利避害，心里只隐隐有些不安，害怕他以后再也看不见母亲的样子。

朝阳觉得他的母亲一定还会回来找他，于是就固执的留在这里。

他开始逐渐习惯在下城区垃圾场的生活，像一株生命力旺盛的绿植野蛮生长，还稚嫩的少年在西城区站稳脚跟，撕下一块肉来。

朝阳去找换货人换生活资源和钱时，偶尔会听见他把自己和东区的一个女孩并列称为两个狗崽子，说他们一咬人就会大出血，而那个女孩是个比他还狠的角色。

他没放在心上，直到第一次见到江渺的时候，他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她是朝阳见过最好看的人，不像是下城区该出现的人。但对方的拳头扫腿又带着血腥气的凌厉，他被压在地上时看见了她凶狠的眼睛带着未褪去的野性，朝阳便知道她和自己一样都杀过人。

彼时身下属于垃圾场的味道漫入鼻腔，幼时的阴影让他快要窒息，几乎是他身上少女昏倒的下一秒，他也跌入了恐惧的晕厥中。

是一盏灯火唤醒了他。朝阳猛然起身，嘴里泛起劣质营养液甜腻的滋味，他的眼里布满了血丝，视野中大块大块的黑斑被光明驱散。

那个女孩就在他身边，倚靠着破旧的桌子让他赶紧滚蛋，顺便还要给她垫付营养液的钱。

朝阳那时第一次生出厚颜无耻的留恋不舍，他磨蹭着问她叫什么，看着头顶摇摇欲坠的电灯和外面已然漆黑的天幕，始终不愿意离开。

“江渺。你爱待就待吧，反正你要是有小动作我就再揍你一顿。”

眼前的女孩被他磨得没了脾气，语气冷硬的落下狠话，背过身捣鼓着她从垃圾场找的机械玩意。

就这么阴差阳错他们成了形影不离的同伴，江渺似乎知道他的眼疾，夜晚总是给他留门。朝阳有时觉得窘迫，但他始终找不到适合的照明工具，下城区的人没有夜晚，一群流窜的罪犯和黑户没人会在乎，这是公认的，偶尔用能源烧出来的光也稀少的可怜。

江渺的灯是她自己做出来的，朝阳大抵是习惯了往她的房间跑，于是相熟后也没有和她商量给自己也做一盏灯。

可有时他自己又知道他不是忘了这个要求，他只是想让彼此有些脆弱的联系而已。无名的心思如藤蔓缠缚，包裹着少年青涩的心。

他习惯了，习惯了那盏灯的存在，也习惯的陪伴着他的这个人。

在这间破旧的屋子里，灯光昏黄，江渺冷淡的眉眼会在缱绻的光芒中变得温柔，描摹成一层细碎的碎光，揉进轮廓里变得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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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一直能看得清楚分明。

汹涌的情感就像永不停歇的海水，等到一个倾泻口就会失控。

他听从了江渺告诉他的话，在飞船抵达了诺亚星的港口后就暗自逃了出来，仿佛命运使然，他遇见了朝家人，被顺理成章的认了回去。

就此他再次拥有了一个家，一个光鲜亮丽的身份，彻底摆脱了下城区的阴影。

可日子眨眼间流逝，他总是会想起江渺。在朝曦的催促声中，在一封封无名的情书里，在午夜看得清晰明了的视野内想念她。

他们的重逢猝不及防，也让朝阳熄了所有的心思。

潮汐节月台告白让他们彻底成了两个世界的人。

但朝阳又难以控制的想要接近她，其实他只是想见到她，就像江渺说的“有缘再见”一样，他只是想再看看她。

他跪趴在冰层冻土上，嘴里含着血沫，鹅毛大雪落在身上，连眼睫都覆了白。

白光漫过的视野让他如攥住心脏般恐惧到无法呼吸，他嘴里腥甜，却嚼出苦涩。

白雪清冽无味，朝阳舔着齿牙，倏地从地上爬起来跑向白光爆地，暴雪劈头盖脸的打下，他裸露在外的皮肤被寒风中夹杂的冰晶切割出道道伤痕。

他咬着牙眼尾泛红，黑漆漆的眼眸好似死寂一般，面容仓皇。

她怎么会死呢？

朝阳拖拽着一条蜿蜒的血路来到最中央，素雪苍茫，他亦步亦趋抵达，可他什么都找不到，连一片衣角都没有。

就像这个人从世界上彻底消失了，再也不会出现了一样。

他如今已经度过了源自漆黑空茫一片的恐惧，属于江渺的灯火点亮了他的黑夜后，他便彻底摆脱了幼时的阴影。

偏生这白光告诉他江渺死了，她消失了。而他咽喉哽咽，连凄切的悲呼都喊不出来，只残余着气音散在空气里，诉着他的痛彻心扉。

那盏灯火灭了，天亮了。

朝阳却再也走不出他的黑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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