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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柴房里的自噬（第2页）

他…又一次驱离了那东西？！

巨大的后怕混合着无法言喻的复杂情绪冲击着苏妄！他瘫在冰冷的木屑堆里，浑身被冷汗浸透，如同刚从冰水里捞出来。王林…他一直在附近？他在…守着？

就在这时，柴房那扇破旧的木门，被极其轻微地…推开了一条缝隙。

一道瘦削沉默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

王林。

他依旧穿着那身洗得白的旧褂子，但右臂的衣袖被粗暴地撕开，露出了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月光从门缝透入，惨白地照在伤口上——皮肉翻卷，深可见骨！伤口边缘的皮肉呈现出一种死寂的灰败色，正以肉眼可见的度极其缓慢地向上蔓延！暗褐色的、如同粘稠污血般的液体，正从伤口深处极其缓慢地渗出，散出浓烈的腐败腥甜气息！

他的脸色比月光更惨白，嘴唇紧抿着，没有任何血色。额角渗着细密的冷汗，显然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但他站得很稳，那双深潭般的黑眸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两点寒星，冰冷、锐利，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漠然，直直地投向蜷缩在木屑堆里的苏妄！

那目光没有任何关切，没有询问，甚至没有一丝波澜。只有一种纯粹的、冰冷的审视。如同在确认一件物品是否还完好，是否还能在接下来的“使用”中派上用场。

苏妄的心瞬间沉到了冰点。巨大的寒意和压力让他几乎无法呼吸。他看着王林手臂上那狰狞恐怖的伤口，感受着那伤口散出的、与自己骨髓深处同源的阴冷腐败气息，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那东西…的“毒”？连王林都如此狼狈？！

王林的目光在苏妄因痛苦而扭曲的脸上、因恐惧而颤抖的身体上停留了大约一息。那眼神深处，似乎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有一片沉寂的死水。

然后，他极其自然地收回了目光。仿佛只是确认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没有再看苏妄一眼，也没有任何停留的意图。他缓缓抬起没有受伤的左手，极其随意地、仿佛只是拂去衣角灰尘般，轻轻带上了柴房那扇破旧的木门。

吱呀…

门轴出生涩的摩擦声，门缝透入的惨淡月光被彻底切断，柴房内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浓稠黑暗。

就在门即将彻底合拢的刹那——

一个声音，低沉、冰冷、没有任何起伏，如同贴着门缝坠落的冰屑，极其清晰地、却又只够苏妄一人听见地钻了进来：

“别死太早。”

话音落下，木门彻底合拢。

沉重的脚步声极其轻微地响起，迅远去，消失在柴房外的夜色里。

柴房里只剩下浓重的黑暗、腐朽的木屑气味、苏妄自己粗重压抑的喘息声，还有骨髓深处那依旧顽固的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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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死太早…

不是关心，是命令。

命令一件工具…在报废之前…必须撑到该派上用场的时候…

巨大的荒谬感和冰冷的屈辱再次席卷了苏妄。他蜷缩在冰冷的木屑堆里，身体因为剧痛和寒冷微微颤抖。王林最后那句话，如同最冰冷的枷锁，死死套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休息。必须恢复一点力气！必须撑下去！为了…活下去！

时间在黑暗、痛苦和寒冷的煎熬中缓慢流逝。骨髓深处的闷痛如同背景噪音，持续不断。身体的虚脱感稍微缓解了一丝。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苏妄的意识在疲惫的边缘沉浮，几乎要陷入昏睡时，一阵极其轻微、却又异常清晰的…吮吸声，再次毫无预兆地在他骨髓深处响起！

那声音并非来自外界！

它仿佛直接响彻在灵魂深处！

如同无数冰冷的、滑腻的舌头，正在贪婪地、无声地舔舐着…他骨髓深处那被啃噬的伤口？！

嗡——！

骨髓深处那原本深沉的闷痛，在这诡异的“吮吸声”响起的瞬间，骤然变成了尖锐的刺痛！仿佛那潜伏在骨髓里的阴冷毒蛇，被这声音刺激得再次狂暴！一股强烈的、仿佛灵魂都要被抽离的虚弱感和剧痛，如同海啸般瞬间将苏妄再次淹没！

“呃啊！”苏妄身体猛地弓起，喉咙里出压抑不住的痛苦呜咽！他死死抠住身下的木屑，指甲因为用力而翻卷！

又是它！

那东西…在通过某种方式…隔空…吸食？！

巨大的恐惧混合着非人的痛苦，几乎要摧毁苏妄的理智！他挣扎着，在浓稠的黑暗中艰难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扫视着柴房内无边的黑暗！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猛地定格在柴房内侧、靠近堆放劈柴的墙角地面上——那里，在浓重的黑暗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极其微弱地…反光？

不是月光！柴房没有窗户！

那是一种…暗红色的、粘稠的…微光？！

苏妄的心瞬间沉到了冰窟最深处！巨大的寒意让他浑身汗毛倒竖！他挣扎着，用还能动的右手支撑起一点身体，朝着那反光的方向艰难地爬去！

近了！

更近了！

当他终于爬到墙角，借着那极其微弱的、粘稠的暗红反光，看清地面上的东西时——

一股冰冷的、足以冻结灵魂的恐惧，如同无形的巨手，狠狠扼住了他的咽喉！

在冰冷粗糙的泥地上，清晰地刻着几个扭曲、粘稠、仿佛用未干涸的暗红血液书写的字迹：

还剩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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