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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昆额角渗出冷汗,喉结滚动,硬着头皮道:“还,还望殿下……明示。”
洛闻渊忽而轻笑,眼底却无半分温度,“看来周大人也是官儿当久了,忘了连束修之礼都交不上的时候了。”
盛扶光眸光微敛,她分明能感觉到,洛闻渊那副平静皮囊下,翻涌着的怒意。
“啪!”
一摞奏折狠狠砸在周昆脚边,纸页飞散,洛闻渊寒声如铁:“你给本王好好看看,沿海盐价几何?江南盐价几何?偏远之地,百姓又得用几石米换一斗盐?!”
他缓步逼近,靴底碾过散落的奏章
“知道为何独独留你么?”
周昆双膝一软,重重跪地:“殿下!下官……”
洛闻渊倏地俯身,冰凉的手指拍了拍他颤抖的面颊,轻声道:“因为本王,还给你留着这张脸。”
他直起身,“三个月,秦王会协助于你,把那些盐帮头子,给本王一个个敲打干净。”
洛玖襄行礼,“下官领命!”
周昆浑身剧震,嗓音颤:“可,可那些人背后……”
“盐价踊贵,黎民重困。
洛闻渊打断他,语气平淡得可怕,“你掌天下商税,若真想办,会没有办法?”
他最后扫了周昆一眼
“无论吞了多少,这三个月,自己吐干净。”
周昆离开的时候有些踉跄,差点摔下石阶,身侧的洛玖襄眼疾手快扶住他的手臂。
洛玖襄唇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指尖却暗中力,“周大人,走路可要认真,别一个不小心,摔得头破血流。”
……
众人离开后,洛闻渊闭上眼,烦躁地捏了捏眉心。
一双温热的手覆上他的肩膀,他反手将她拽入怀中,下颌抵在她肩窝深深吸了口气:“夫人说这些蛀虫,该如何处置才好?”
“杀。”
简短一字,却让殿内温度骤降,洛闻渊怔了怔,忽地低笑出声,屈指弹了下她光洁的额头,“你这性子,怎么和景川那家伙如出一辙,眼里揉不得沙子。”
他眸色渐深,把玩着腰间玉佩的流苏,“不过,若真这般容易,我又何必…”
洛闻渊声沉如水,“杀一个贪官很容易,可贪官是杀不完的。”
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消散在空气中,洛闻渊忽然倾身,将下巴抵在盛扶光肩头,墨垂落掩去锋芒,倒像个受了委屈的少年郎。
“杀一个,便会有新的长出来,就像药圃里那些除不尽的杂草。”
“夫人你说,为何他们只要坐在那个位置,就不可避免地会贪。”
盛扶光握住他冰凉的双手,像个知心大姐姐开导此刻挫败不堪的洛闻渊,“因为浊浪滔天时,独善其身者不是溺毙,便是同流。”
“一个人,是很难改变环境的,他若想以一己之身荡清污浊,只会撞得头破血流。”
“就像你方才和我说的,只要坐在那个位置,就会身不由己。”
洛闻渊深吸一口气,“本王已经退让半步了,给了他们贪的余地,可有些人…”
他眼中忽然杀意波动,“实在蹬鼻子上脸,给脸不要脸。”
“本王每年拨了那么多款项给福州,可你看看,福州的民生,半点也没改善!”
福州问题倒是不急,盛扶光有办法,到时候再给他一个惊喜。
她忽然想到另一个问题,她问:“方才我听你的意思,偏远地区老百姓吃不上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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