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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杰西卡小声接话:“毕竟是爸爸妈妈和弟弟,就算做得再怎么过分,也一起生活过十几年的。桑榆自己也才只活过一个十几年,心里在意也是难免的吧。”
&esp;&esp;辛西娅也点头:“无论多狠心的人,面对亲人都很难做到那么铁腕。更何况桑榆平时那么温柔,我从来没见过他跟人急眼。面对自己的家人,大概也会心软的。”
&esp;&esp;柏然低垂着目光不说话,手里的纸巾被捏成了无法再压缩的一团。
&esp;&esp;那些人哪里还算得上家人?偏心、恶毒、趾高气昂,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伤害自己的孩子眼睛也不眨一下。
&esp;&esp;可让柏然更气愤的是,谢桑榆面对这样的家人,还是会心软,还是要退让。他完全不懂,这样的亲人还有什么值得维护的?他想把人从火坑边上拉回来,反而被狠狠甩了一巴掌。
&esp;&esp;自己这么一个活生生的、在他身边安慰他陪伴他、设身处地替他着想的人,到头来还是比不上那些所谓的家人。
&esp;&esp;汤姆看了看手机,抬头插话:“各位,萨曼莎说他和柏然已经去车上了。大家吃完了的话,我们现在过去?”
&esp;&esp;桌上几人纷纷点头,起身收拾东西。汤姆找出oon的发票抬头,走去前台买单。
&esp;&esp;柏然和谢桑榆坐在一张桌上距离彼此最远的位置。柏然站起身才看到,谢桑榆空着的座位上,连餐具都是干干净净的。
&esp;&esp;“麻烦再要一个三明治,什么都行,加热一下。”柏然走去前台,站在汤姆旁边指了指他:“算进他的账单里。”
&esp;&esp;汤姆讶异地扭头:“你没吃饱?你不是一直在吃吗?”
&esp;&esp;柏然闭了闭眼睛,做了个深呼吸,低声说:“不是我,是谢桑榆。”
&esp;&esp;汤姆反应了一下,又把头转回去补充:“抱歉,两个三明治,另一个不用加热。”
&esp;&esp;汤姆笑笑,跟柏然解释:“好像萨曼莎也没吃多少。”
&esp;&esp;“嗯。”柏然点点头,等了一会,转身准备离开。
&esp;&esp;“柏然?”汤姆叫住了他,用手指捏起还有些烫的三明治袋子:“你要自己给桑榆送过去吗?”
&esp;&esp;汤姆脸上有种和之前摄影师差不多的神色。有些压抑不住的激动,又很小心。
&esp;&esp;柏然现在大概明白了这种眼神的意思,他说不上讨厌还是喜欢,只觉得心口涨涨的,有点闷。
&esp;&esp;“我给的他肯定觉得膈应,不会吃的。”柏没再回头,快步跟上已经走到门口的人,不去汤姆后面的话。
&esp;&esp;下半程巡演和上半程不太一样。天气虽然转暖不少,但大家反而更习惯了出门戴帽子或口罩。在机场和酒店前台也会被认出来,不仅辛西娅,整个乐队成员都被要过合影。
&esp;&esp;五个成员都有了服装赞助,预算宽裕不少。大家都住进了单人间,不用再两人同住。
&esp;&esp;柏然推着箱子走进房间,关上门跌坐在沙发椅中,不知缘由地觉得很累。
&esp;&esp;发了会儿呆,翻了翻网上关于谢桑榆的讨论,顺手举报了十几条评论。那些需要填写的信息全被放进了剪切板里,柏然熟练地点击粘贴,快速提交。
&esp;&esp;房门忽地被轻轻敲了三下。
&esp;&esp;“有人在吗?”柏然听出了萨曼莎的声音,起身过去给她开门,侧身让她进来。
&esp;&esp;萨曼莎看了看一旁还没打开的行李箱,和沙发椅扶手上正在充电的手机,重新把视线移回柏然脸上:“有时间吗?想跟你聊聊。”
&esp;&esp;柏然愣了愣,想不到萨曼莎能找他聊什么,张着嘴有一会儿没说话。
&esp;&esp;“很短的几句话,我站着说就行。”萨曼莎朝柏然抬了抬嘴角,微笑着继续下去:“中午的事汤姆跟我说了,那块热好的三明治桑榆吃掉了。我有说那是你给他买的。”
&esp;&esp;柏然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压制下来;做出一种沉着的、事不关己的表情,安静地继续听下去。
&esp;&esp;萨曼莎做了个深呼吸,这世界上也有她需要鼓起勇气才说得出的话:
&esp;&esp;“我说这些可能有点冒犯,但每个人的家庭情况都不一样;你成长在安稳又温暖的环境里,正直地认为爱是相互的,是等价交换一样的;可很多人面临的亲情比这复杂得多。
&esp;&esp;“我能明白你不解桑榆的选择,但这就是他所拥有的亲情。正如有些父母会溺爱自己的孩子,哪怕那个孩子是个人渣;有些孩子也会选择宽恕不称职的父母。
&esp;&esp;“他们可能会被伤害无数次,会失落无数次,会看清现实无数次;可下一次,他们仍会期待那些曾经感受过的爱再次发生,即便或许只是很微不足道的,一点点爱。
&esp;&esp;“桑榆没有无条件爱他的家人,他只有不那么完美的家人。可即便如此,那也是他唯一拥有的家人;一旦被他推开一次,就很有可能再也回不来的家人。
&esp;&esp;“在他的价值判断里,他需要亲情,或者说,他需要留给自己一个被爱的可能。虽然他自己也清楚,这种期待很有可能落空。
&esp;&esp;“他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出身,也无法选择自己遇上什么家人。他没有获得很多幸福,但他仍旧尽了一切努力,长成了很善良、很温柔的人。”
&esp;&esp;柏然的脸几乎凝固住了,皮肤下的情绪剧烈翻涌着,他用尽力气,紧紧绷着脸上快要松解的表情。
&esp;&esp;“柏然,”萨曼莎深吸了口气:“我知道你不喜欢桑榆;你有各种由看不惯他,不解他。但至少在这件事情上,希望你可以别苛责他。他已经够难受了。”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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