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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撄虹一推安布罗斯,“你去帮他啊,小安!”
安布罗斯动都没动,“我是你的保镖!”何况主上和侯爵大人还在这里。
维琴秋看着这一幕,微微沉吟,轻声问,“莱努察呢?”
他一句话问醒了萧撄虹,“莱加呢?莱加不是出来了吗?”他陡然晃了晃,一阵头晕似的昏眩,急忙抓住哥哥的手稳住,萧撄城大惊,以为他又犯了病,扶住端详,小弟颠簸几下步子,忽地抬起头,一双眼睛直勾勾看过去,盯住花园里一动不动的德拉加。
他嗤嗤地笑,笑声又轻又软,阿梅代乌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无端觉得小勋爵这个笑法实在不大对劲,坦白地说,有点刺耳。
“德拉,”他笑着喊,“在你十点钟!”
安布罗斯惊讶地看看他,在他眼里,少年像只披着白色鬃毛的极乐鸟一样摇摇晃晃,活像喝醉了酒,目光却尖锐异常。德拉加听见他,立刻依言照做,一步迅速退开,草丛里那条蛇果然蓦地飞跃出来,狠狠一口咬下,毫无收获,啪地摔在石板路上。
维琴秋看了眼萧撄虹,懒懒说:“够了。”
“这是折腾什么呢?”
中年男人声音不高,甚至有点和软,语调却微弱不悦,随着他这一句话,半空中突然炸起一朵漆黑鞭花,来无影去无踪的一鞭子狠抽下来,连来处都没看清,一击如电,斩在石板上都迸起了晶亮火花。
蝮蛇窜得虽然快,却快不过这鬼魂般的一鞭,血淋淋齐中断成两截。
萧撄虹吓得一个激灵,那鞭影里仿佛有乌云滚滚。
柳枝婆娑,活了似的齐刷刷让开,两个人慢悠悠走了过来。前面是个瘦高挺拔的中年男人,维琴秋看见长长白袍,立刻扎了眼似的撇撇嘴,“大孔雀怎么来了。”
萧撄虹呆呆看他,“啊?”
他悄悄退了一步,因为看见这约莫跟自己二叔同龄的白衣男人身边,落后半步陪着的正是耶雷米亚。
他一双冰冷缠绵的绿眼睛已经斜斜瞥过来,手里还挽着那条霹雳电火般的漆黑鞭子。
安布罗斯歪头轻声说:“哈拉兰布?埃利?维奥雷拉。”
萧撄城看他一眼,安布罗斯瞟一记萧撄虹,继续低声给贴士,“骨塔师匠!”
萧撄虹吞了下口水,喃喃说:“他长得真……”
“嗯?”
“真像阿德布林大法官……哥,你看他像不像你岳父!”
萧撄城差点给他气个倒仰,“像你个头!”他倒是明白小弟的意思,这位哈拉兰布大人看上去完全不像个大巫,浑身弥漫一股精致华丽派头,一看就是个重修饰享乐的矜持脾气,比起骨塔师匠,倒真的更像人世间某些上位者……那股统一刻意的整洁高贵,譬如政客或者财阀。
哈拉兰布停下看了眼死蛇,眉头一皱,“这是怎么回事?”
耶雷米亚一声不吭,转身绕到柳树后,抬脚就是狠狠一记,顿时所有人都听见闷闷的一声尖叫,一个人被他踢得飞了出来,砰地摔在地上。
安布罗斯一愣,“埃米尔?”不由自主爆了句粗,回头看见萧撄虹盯着他,尴尬起来啪地打了他的头一下,“别学这句话!”
萧撄虹哇地一声又哭出来,安布罗斯吓得后退,“干嘛,你干嘛!”
德拉加疾步冲过去,把埃米尔抱了起来,抬头看一眼耶雷米亚,没说什么,眼光却严肃。
埃米尔软在他怀里,突然伸手向耶雷米亚,吃吃笑,“赔我……的蛇。”
耶雷米亚眉梢一扬,哈拉兰布看他一眼,“别闹了,耶拉。”他低头看看埃米尔,啧了一声,“药塔那个弄蛇的小子?”
德拉加轻声回答,“埃米尔?普优?维奥雷拉,药塔御使。”
哈拉兰布点点头,“我听说过你,蛇狩师。你来这儿干嘛?想给龙牙会试试刀吗?”
德拉加护住埃米尔,“师匠大人……”
“想耍花枪就滚回药塔去。”哈拉兰布厌烦地叹了口气,径直走向维琴秋,维琴秋也不等他开口,抢先一句,“你来干嘛?”
骨塔师匠又叹了口气,这次却轻松得有点虚伪,简直调笑,“来看看你啊。”
维琴秋脱口而出,“滚。”
阿梅代乌青着脸旁听当家尊主和师匠大人的对话,拿不准自己是应该偷偷溜走还是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抬脸看见安布罗斯脸色也不好看,找到一点安慰。
哈拉兰布横了萧撄城一眼,没说什么,注意力移到抽抽嗒嗒的萧撄虹身上,“小宝。”
萧撄虹抬抬头,鼻子还塞着,“你认得我吗?”
哈拉兰布一点头,“我见过你。小宝,看着我。”
“啊?”
萧撄虹立刻说不出话,那双眼睛……他只不过不经意抬眼看了看,一对上那双深黯瞳孔,脑子里却像突然滚过了西西弗斯的巨石,三两下颠簸铿锵,轰隆隆碾碎他仅存的一点神志。
骨塔师匠一双白多黑少的蛇眼里,流淌着莫尔甘娜的云中殿堂,和幽深曲折的陷阱,千百种苍白的记忆在他淡色的虹膜上奔涌而过。
耳边传来的那个声音华丽而劝诱,“小宝。”
“嗯。”
“小宝,你怎么知道那蛇在哪里?”
“……啊?”
萧撄城最先觉出不对,伸手揽过弟弟,“哈拉兰布大人,您这是……”他突然卡住,弟弟的瞳孔大得像只景泰蓝盘子,整个人都呆了,他顿时吓出一身冷汗,陡然反应过来,“哈拉兰布大人!”
维琴秋瞥了一眼,暴跳,“你脑子有问题了!这是给小孩子见面礼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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